他真正後悔的,是沒有早早的發覺東方鑫的狼子野心。
秋山家作為淩霄峰下的一大世家,在劍魔之亂之後幾乎已經成為了仙靈體聚落之中唯一的超級大家族,數十人的家族成員在人界妖域或許算不上什麼,但在仙靈體傳承的相對艱難之下,秋山家的規模已經是絕對的頂尖。
他們這兩位秋山家主脈目前僅有秋山葵這麼一個嫡係後人,幾乎是將秋山家的未來都放在了她的身上,本來可以與葉星露一般與聖閣劃清界限的她因為心係秋山家的原因落在了東方鑫的手中,他作為她的叔叔,絕對不可能袖手旁觀。
為了替秋山家儘可能的爭取未來,他選擇了代替秋山懷璧前來此處,就算他沒有死在這裡,恐怕在他回到淩霄峰的時候,東方鑫也會出手將他抹滅。他這個秋山家的第一高手,在麵對聖閣真正的頂尖強者之時,終究無法真正與之抗衡。而到了那時,他也隻能回去,除非他不在意秋山葵乃至於秋山家的死活。
曾經的東方鑫,哪怕成為了仙尊,依然需要對秋山家保持尊敬,這份尊敬令得他們兄弟二人對其觀感一直不錯,因為荀日照的關係,他們一直認為能夠繼承仙尊之位的人,一定能夠帶領聖閣,守護住這片仙靈體所在區域的和平與安寧,然而卻沒有想到在許多年之後,這片仙靈體的樂土反而成為了大陸上混亂的發源地,而東方鑫也露出了獠牙,通過其扶植的三大家族加上對秋山葵的掌控,幾乎將他們秋山家完全陷入十麵埋伏之中。
他甚至認為,當初東方鑫借機對於葉星露的排擠與迫害,就是為了迫使秋山葵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繼而名正言順的被他控製,自己這位侄女有多麼重視葉星露這個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他是最清楚的那一個人,甚至比秋山懷璧還要清楚,這個推論若是屬實的話,他們秋山家便已經輸了。
他的死亡隻能延緩秋山家敗落的速度,卻無法讓秋山家再度騰飛起來,這實在是最大的遺憾。
隻是到了現在,後悔,又有什麼用呢?
在聖閣眾人出手之時,他施施然的行走在嵩山附近,平靜觀望著一切的發展,當聖閣眾人被全滅之時,他的心中依然有著欣喜之意,隻是最後終究也要步這些東方鑫的鷹犬的後程,令他心中的欣喜淡了不少。
自己已是必死之身,他隻想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試著窺探一下無岸劍峰的真正劍道。
於是他奮力衝上封禪台,對著堯崇與高陽嵩遞出一劍,直接便被堯崇與高陽嵩雙劍合璧重傷擊退。
死在無岸劍峰的雙劍合璧之下,或許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就算他們不繼續追擊,人界妖域的九階修行者也會抓住機會,一舉將他這個“刺客”擊殺,這種死法也不窩囊。
秋山連城大笑閉眼,靜候死亡的到來。
葉星露身在此處,他相信她會拚儘一切去將秋山葵完好的救出來,救的出來當然最好,若是沒能救出,那也是命數使然,怪不得彆人。
然而他卻沒有如預料之中的迎來死亡。
因為一個聲音已經在這周圍回蕩開去,雖然算不上有多響亮,但卻自有一種無形的威嚴,令人情不自禁的便會聽從。
“慢!”
堯崇收劍而立,周身崇明劍意自然消散,合劍之勢登時瓦解,先前喊出那一個字的高陽嵩亦是快速收回龍淵,勉強的壓製住體內翻湧的氣血,繼而狠狠的瞪了堯崇一眼,但也沒有其餘表示,伸手做了一個手勢。
一時之間,人界與妖域的眾位修行者紛紛停手,沒有繼續進攻,而原本即將奔湧的滄浪劍意也自然消散,似乎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與戰鬥之前相比,高陽嵩的模樣顯得狼狽許多,劍袍之上滿是鮮血,不知道有多少道劍意穿透了劍袍的防禦,看著就像是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但當他注視著前方之時,王者威嚴依舊一覽無餘。
他輕輕咳了兩聲,麵色實際上並不怎麼好看,似乎因為一旁的堯崇看起來與之前並沒有什麼太大區彆,甚至於眼中更是有了幾分明亮的光彩,而自己看上去像被狠狠揍了一頓一般而有些懊惱,但他並不是會在這種細枝末節之處糾結太久的人,在劍意的衝擊之下,他的龍淵劍意並未弱於堯崇的崇明劍意,但堯崇在劍意的掌控方麵確實比他要強上那麼一點,秋山連城突然介入之時,他的氣血已經因為外部衝擊而震蕩不定,反觀堯崇則是波瀾不起,從這一點上來看,他已是又輸了一陣。
連輸三陣,他已是打算承認自己的落敗,但既然現在情況特殊,幾乎沒有人還在關注這場戰鬥的勝負,那他還不如將這一頁趕緊揭過去,把話題轉到現在的正事上。
“秋山家的人?我們的鋒芒隻指向聖閣,秋山家早已棄暗投明,你又為何助紂為虐?”
當初秋山葵被葉星露委托給他照拂一二,但她執意要去妖域幫助葉星露,軟磨硬泡直至演變為一場皇宮中頗為著名的戰鬥之後,終是以雲山霧繞劍的劍譜從他手中換走了一式劍招以及通關文牒與聖龍令。當他破開劍意領域,看到秋山連城出手的那一刻,便已經確認了此人的來路。
因為秋山葵的關係,秋山家一直都不在他的假想敵之中,於是他想要聽到秋山連城的一個解釋。
雖然這個解釋,他大概也能猜到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