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出北冥!
“什麼人!”
章家大長老率先出聲,打破了劍痕顯現之後長久的寂靜。
這一生怒喝中氣十足,似乎真的憤怒於這個不速之客的突然到來,並且命令其報上姓名,然而在場的眾人都知道,那突兀的出現在此處的黑袍人,隻有可能是一個人。
這種明知故問,其實完全可以說是在壓製內心的恐懼。
秋山連城沒有回應,也沒有揭開自己的黑帽。
對於這等落井下石的鼠輩,無論過去還是現在,他都不會報以辭色。
曆劫重生,他依然是秋山連城。
他隻是對著身後同樣將身體掩藏在黑袍之中的同行者說道“這一劍,可看清楚了?”
“嗯。”
哪怕隻是一個輕微的音節,人們也都能分辨出,這是女子的聲音。
這種清脆悅耳的嗓音,也不是每個女子都能擁有的。
秋山懷璧的眼中,已是熱淚盈眶。
“二弟,小葵……”
秋山葵一把扯下黑帽,笑容燦爛,眼中淚光盈盈“爹。”
她很快定下心神,一把抹去淚水,喝道“秋山家的大家,我們回來了!”
我們回來了。
秋山家的隊伍之中人頭聳動,族人們壓抑已久的心情在這一刻轟然決堤,縱然是鐵打的漢子,此刻也不禁熱淚盈眶。
秋山懷璧重重點頭,原本已是憔悴許多的麵容之上似乎有著光芒閃動“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說話之時,這名秋山家的家主,已是老淚縱橫。
他的年紀其實並不算大,剛剛才到知天命之齡,在四大世家的家主之中是年紀最小的一個,在秋山家還不曾陷入這等風雨飄搖的境地之時,這名以長髯在淩霄峰內聞名的秋山家家主神采飛揚,滿麵紅光,完全不顯老態,但現在的他,已是完全無法隱藏皺紋與白發,原本飄逸的長髯,也已經散亂的不成樣子。
自從東方鑫掌權之後,他便一直試圖帶領秋山家適應不斷變化的聖閣,然而無論是他還是秋山連城,都無法適應東方鑫這等不講道理的獨裁統治,而朱苟章三家這等毫無尊嚴的走狗行徑,他們也始終無法仿效。
秋山家自古以來都是驕傲的。
秋山老祖誓死不對劍魔低頭,哪怕身軀已經化為膿血,眼珠之中迸出的依舊是極度的不屑。
秋山家族內五十餘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用生命鑄成抵抗劍魔的城牆,哪怕最終做到的,隻是令得劍魔的步伐放緩了一絲。
在那幾乎是滅頂之災的劍魔之亂中,秋山家從未低下過頭顱,哪怕到了現在,也是一樣。
秋山懷璧不願意低頭。
但來自東方鑫與其餘幾大家族的壓力,逼著他不得不低頭。
在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傾向於選擇妥協,秋山連城亦不得不妥協,於是在步步緊逼之下,秋山連城最終選擇了犧牲。
在這之後,秋山家收到的壓迫並沒有減少,反而變本加厲,便是默默無名的小家族都能夠在聚落之中嘲笑秋山家的處境。
而他隻能無奈的發現,不斷隱忍尋求生機不僅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自己反而連為何隱忍的理由都幾乎要忘記。
胞弟為了秋山家的存續,無謂的做了犧牲。
愛女因為秋山家的關係,受牢獄之苦折磨。
整個秋山家依舊風雨飄搖,危急存亡之下,他這個家主卻束手無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局麵每況愈下。
他早已試著不對東方鑫作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也不再躲藏在秋山家千年大族的驕傲之中。
但已經發生的事情,早已無法挽回。
今日他帶領著族人前往後山禁地避難,便在此地遭到了朱苟章三家強者的伏擊,當章家的大長老忽然現身出手之時,他很奇怪的,並沒有感覺到任何意外,仿佛若是他們安然無恙的到了禁地,才最沒有道理。
最終他猛然發現,其實自己早已明了了今日之事。
從他選擇屈從隱忍開始,秋山家,就已經逃不過滅亡這一劫。
他已經打算燃燒自己的本源靈力,用最後的瘋狂給這些家夥一記承受不了的重拳。
秋山家身處淩霄峰中,東方鑫的意誌無時無刻不在盯著他們,就算他們能夠撐過這一劫,仙尊動念之後,他們依舊逃不過一死,而若是天道聯盟的那些人攻上來,哪怕葉星露與秋山葵等人或許能夠斡旋一二,他們這等仙靈體世家大族的代表哪裡可能有好日子過,更何況要他想象現在的東方鑫居然會倒下,實在有些強人所難。
在此時此刻,秋山連城一切的後悔與決然都已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驚喜,以及惶急。
“你們回來做什麼。”
秋山懷璧語氣複雜,秋山連城平安無事,更是能夠施展出如此強大的一劍,顯然修為又有精進,秋山葵亦在逃離淩霄峰之後,活生生的出現在他這個父親的眼前,這絕對算得上是喜事,但已經明晰東方鑫對他們秋山家的態度的他,現在怎麼都開心不起來。
東方鑫不會容忍他們的存在。
在一開始的時候,東方鑫對他們秋山家動手還需要在暗中行事,不讓影響太過惡劣,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東方鑫的手段越來越擺在明麵上,也越來越狠絕,像是現在這赤裸裸的伏殺,便是最好的典型。
他們秋山家再強大,也不可能在東方鑫的意誌之下存活。
秋山葵腳步一動,已是來到了秋山懷璧身側,伸手扶住父親已經有些搖搖欲墜的身體,道“爹,你不必擔心,東方鑫今日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