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全力以赴,他卻並不認為東方鑫會真的決然自爆。
若他真的決意與他同歸於儘,應當會將那些力量儘數朝他攻來,而不是在這裡對中州城出手。
但現在,他也隻能全力將東方鑫自爆的力量以寒冰強行鎖住,陽泉的力量若是全麵暴走,他萬萬擋不住,人界亦將遭受前所未有的浩劫,但東方鑫既然不存死誌,隻是動用這般手段,他便有充足的信心將其直接在半空化解,不會波及下方的一草一木。
寒冰與恐怖的衝擊波正麵相撞,沉悶如天雷的巨聲在天地間不住炸響,中州城內,無論普通人還是身具修為的修行者,都隻能通過捂耳朵的方式來試圖從心中減輕一點恐怖音嘯對身體的影響,若是沒有北冥修全力抵抗,光是這些音浪,已足以震殺城中的一切生靈。
天地之間風雲變色,寒冰亦不斷在碎裂與重聚之間徘徊,恐怖的力量不斷傳入北冥修體內,他以陰泉力量支撐肉身,方才沒有被直接碾碎,饒是如此,體內骨骼的劇烈震顫與碎裂感依舊不斷衝擊著他的神智,寒冥劍魂亦在震蕩中有了裂痕。
但對現在的北冥修來說,這已不算什麼。
他這一生受過大大小小的傷不知凡幾,瀕死的體驗更是不止一次,寸寸骨骼被悉數捏碎的體驗,也拜天尊者所賜體驗了一次。他的心智堅韌程度早已到了一個極為恐怖的地步,哪怕這傷痛足以徹底撕碎他的身體,他也可以咬緊牙關的忍受下去。
更何況,現在他是在守護他一直守護著的這座城市,而這座城市也在用它的方式在回饋他。
他並非一個無私的守護者,但絕對稱職。
他在,中州城便安如磐石,就算東方鑫再自爆個幾次,隻要他不
倒下,中州城便不會損傷分毫。
便在北冥修全力阻擋爆炸衝擊之時,他的目光落在半空某處,心中已然念動。
一條無形軌跡在洶湧之中綻開,一往無前,卻不擾周遭湧動風雲分毫,亦不掀一點風波,仿佛隻是一道平直不起波瀾的劍路。
但在這條無形劍路的最前端,忽而傳出一聲嘶吼,旋即便有一道殘影穿梭離去,而東方鑫無比怨毒的聲音,亦向著四麵八方回蕩開去,哪怕被這場天地大碰撞的恐怖聲浪遮蔽,也悉數落進了北冥修的耳中。
“北冥修,你罪該萬死!”
這等癲狂喊出的言論自不會擾動北冥修心神分毫,他的眉頭微微一皺,旋即有些無奈的笑了笑。
他所施展的,是無岸劍峰的魂斬。
這一斬以人魂禦劍魂,直取對方靈魂,東方鑫既已神魂出體逃遁,自是最脆弱的時候,他這蓄勢已久的一斬本應將其徹底抹殺,然而即將將其一劍兩斷之時,一股無形卻浩大的力量已將他的劍鋒生生彈開,令得東方鑫得以逃出生天。
這個情況大出他的意料之外,然而他也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股力量沒有震散他的靈魂,而是將他彈開,便足以令他明了來源。
天脈之泉。
某種程度上說,他與東方鑫都已行了大逆不道之事,以血縛之法分彆控製了陰泉與陽泉,隻是東方鑫以秘法來了個偷天換日,以自己的老婆孩子為血縛對象,卻將作用轉嫁到了自己身上,而他則是在與陰泉短暫交流之後直接將其血縛,用以對抗東方鑫,兩者有所不同,但本質依然一致。
血縛束縛的並非鮮血,而是靈魂,契約既成,靈魂的主人得到天脈之泉的力量之餘,也會被天脈之泉所束縛,現在,便是這種束縛的牽絆救了東方鑫一命。
他與陰泉的血縛有著天脈意誌的加持,講究個你情我願,隨時可以分離,就算陰泉變卦,他也有反製的措施,但東方鑫不一樣,他是強勢將陽泉的一切力量把握手中,陽泉的意願相對根本不重要,而它反而會傾儘一切去護住東方鑫的神魂,以免東方鑫身死道消波及自身,如此一來,他要殺死東方鑫的難度便又高了許多。
北冥修眼神微微淩厲,手中忽再有寒霜湧動,淩厲絕倫,仿佛生力軍般投入上方戰場。
這是碧簾宮與寒雪域的霜雪,亦是寒冥劍的劍氣。
仙境佩劍歸位,北冥修深吸一口氣,雙掌猛地一合。
仿佛兩座大山相撞,恐怖的冰霜強行將爆炸壓製在正中,仙境力量的加持之下,終是將那恐怖的爆炸完全吞沒,不曾讓其傷到中州城分毫。
須臾之間,雪融冰散,動蕩風雲亦恢複平靜,萬裡晴空之下,中州城依舊美好,仿佛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人們想要歡呼慶賀,但正主的影蹤卻已不見,偌大的天地間,亦沒有一片雪殘留。
雖是如此,人們依舊享受著劫後餘生的喜悅,感慨著剛才那一場驚天動地的戰鬥,還有東方鑫伏誅的畫麵,至於北冥修接下來的動向,盟主既然離開,必有要事,哪裡需要他們操心?
他們隻知道,天道聯盟對聖閣的這場驚世大戰大局已定,已經可以準備在城裡準備慶功宴,迎接天道盟歸來的勇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