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穿裘皮大氅的獄卒名叫範三,算是代郡的一個獄卒世家,從他太爺爺那一輩開始算,就已經開始乾這個活計了,所以說家境非常殷實,在代郡這個地界上也是頗有能力,否則的話也不能明目張膽的穿裘皮大氅。
畢竟這個東西可不是一件衣服來的那麼簡單,有些時候也是身份的象征,你沒有些許能耐,穿這種衣服招搖過市,當官的就會受排擠受盤查,做民的就會被盤剝,被找茬,畢竟漏富,在很多意義上來說,就已經是原罪了!
但是他敢穿,而且還敢在裘皮大氅裡套著官袍,那就是有一定的能力。
看著那幾個外來者,範三的眼神之中閃過了一絲冷光,他這個氣憋的不是一天兩天了,也可以說是積怨已久!
原本什麼事都好好的,可是最近三郡之地的官員忽然鬨了起來,他們一鬨,他那些軟弱的上官們還真就不敢和他們針鋒相對!
幾招過去以後,整個代郡近一半的有錢犯人都被移交到了三郡之地,換來的是一些什麼呀?換來的是一些滾刀肉!
這些家夥是苦也吃得,打也挨得,但就是拿不出錢來,有的是真沒錢,有的則是真知道自己活不了!也是,真知道自己現在花錢完全就是浪費!
所以這些人都是鐵公雞,那是一毛不拔,搞得範三這一段時間拿到手裡的黑錢少了一大半還不止!
拿到的黑錢少了,打點上官的錢財也就不多,搞得這幾天他被無由頭的痛罵了一頓,這種事情也是讓他的火越積越深!
畢竟這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上官罩著你,那是因為你能給上官弄錢,一旦弄不來錢,那這麵子就不如臭鞋墊子了,範三是如此,他爹他爺爺他太爺爺也是如此,這種人能夠在代郡吃得開,完全就是靠不留餘地的在犯人身上弄錢!
可是這如今獵犬不能打獵了,上官哪怕知道是自己的錯,知道是自己把有錢的犯人都送給人家了,但是人家肯定不能認,也不能承認是自己沒鬥過人家,隻能是變本加厲的壓榨範三這一撥人!
於是乎,犯人倒黴了,範三這些個牢頭,那可是沒有人性的,他們讓所有的犯人帶著沉重的鐐銬去水田裡鬆土,如今這大冬天,水田裡都是冰,有的犯人腳趾頭都凍掉了!
這般殘酷的做法,才堪堪弄到了一些錢財,保住了現在的位置。
但是隨之而來的,就是這心中的火氣越來越重!
就在這時候,小二端著一個大托盤閃身而出!
“來嘍,清蒸草原小羊羔!”
“吃的就是個原汁原味!客官慢用!!”
小二那悠揚的聲音傳出的挺遠,這種喊菜的方式是酒肆之中的潛規則。
哪個客人點了好酒,要了好菜,那就必須要大聲吆喝一番,第一呢,是讓門口的人,門外的人知道這屋裡有好菜,第二呢,就是讓點好菜要好酒的人有個麵子。
“來嘍,鑿冰窟窿打上來的新鮮魚,客官吃著,不鮮甜不要錢啊!”
一股鮮味兒傳來,碩大的盤子裡擺著一條碩大的魚,那白花花的魚肉,再加上濃油赤醬的做法,非常符合幽州人的口味!
這幽州苦寒之地,大家吃飯都是濃油赤醬,特彆是吃魚這種東西,清蒸那種沒油水的做法,不適合這裡,畢竟這裡一年有一小半的時間都是冬天,吃那清湯寡水的玩意兒,出門的時候可不扛凍!
“來嘍,紅燒豬手,軟糯脫骨,客官請慢用!”
“來嘍!爆炒的靈菜!一口下去客官修為步步登高啊!!!”
這最後一聲吆喝,店小二幾乎有那麼幾分聲嘶力竭的意思,這一盤子菜可比之前那幾個肉還貴老多,足足近百兩銀子,普通小康之家,三年也未必花這麼多的錢來吃飯!
這東西在哪裡來說都是妥妥的奢侈品,所以這小二吆喝的也是格外賣力氣!
那幾個外地來的獄卒也是非常享受這一通吆喝,毫無顧忌的打開自己的包裹,從裡麵拿出了一個皮袋子,抽出幾張銀票扔在桌子上!
“不用找了!多的是賞你的!”
店小二一聽這話喜笑顏開,弓著腰身跑到人家跟前,那吉祥話就好像不要錢一樣蹦了出來。
乾他們這行的就是這樣,掌櫃的隻供吃穿,或者是發極少一部分的工錢,剩下的錢都靠客人的打賞,所以他們碰到有錢的,那是真的往死裡奉承,那小嘴就好像抹了蜜一樣。
這什麼東西就怕對比,原本這範三在酒肆之中吃的酒菜是最好的,如今這幾個外來的一到,瞬間就把他給比沒了!
所有的酒客也都議論紛紛。
“哎喲,你看,這一樣的牢頭,人家怎麼就那麼舍得花錢……”
“是啊,這範三爺可是咱們這裡有名的……”
“我跟你說啊,現在代郡不行了,彆看刺史府在這,但是這新主官根本就不和代郡的官員一條心,那靠邊的三郡之地是人家的封地,人家自然要向著,當然要護著……”
“嘖嘖嘖……”
一群人的議論聲猶如魔音貫耳,一股奇怪的氣息也開始在酒肆之中彌漫,這店小二還躬著腰,站在那桌人身旁,一會兒幫著倒杯酒,一會兒幫著挪挪凳子,那是要多殷勤有多殷勤,這夥人也是有錢,十兩二十兩的銀票就好像雪花一般扔了出來,那店小二的嘴都笑得合不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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