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林懸浮於半空之中,狂風呼嘯著從他身側刮過,攜帶著濃鬱的煞氣,那股刺鼻的氣味充斥在他的鼻腔。
他的目光在天地間來回遊走,剛誕生的世界一片荒蕪,灰褐色的大地乾裂縱橫,深青色的天空陰雲翻湧,時不時有道道陰雷炸裂,沉悶的聲響不斷在這片混沌初開的世界回蕩。
本以為會是一場莊重肅穆的天地初誕,未曾想,卻演變成了眼前這般令人大跌眼鏡的場景。
一直以來,天道在柳林心中都是那副冰冷、高高在上的模樣。
他就像一位超脫於塵世的旁觀者,一舉一動都遵循著那神秘而古老的規則,仿佛世間萬物都在他的無聲掌控之中。
那身古樸的道袍,那慘青色的麵容,都透著一股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漠。
可再看地道所化的紅裙女子,卻如同一團熱烈燃燒的火焰,與這荒蕪死寂的世界格格不入,也與冰冷刻板的天道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她的肌膚如雪般白皙,眼眸似璀璨星辰,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隨風肆意飛舞。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鮮活的生命力,全然沒有天道那種拒人千裡的冰冷感,不愧被稱作“大地母親”,一舉一動都讓人覺得她是如此真實,如此有血有肉。
天道那番對地道伴生種族的擔憂之語剛落,地道的眼中瞬間燃起了熊熊怒火。她那漂亮的柳眉緊緊擰在一起,宛如兩條憤怒的小蛇,原本明亮動人的杏眼此刻瞪得滾圓,仿佛要噴出火來。
她周身的氣息也變得狂暴起來,周圍的煞氣像是受到了主人情緒的感染,開始劇烈翻湧。
此時的她,因為剛孕育不久,性子中還帶著幾分天真未脫的孩子氣,根本就顧不上什麼天地規則化身的威嚴與矜持。
隻見她身形一閃,快如閃電,刹那間就來到了天道跟前。
她那細嫩的手掌高高揚起,指甲在昏暗的光線中閃爍著一絲寒光,隨後對著天道的臉虛空一抓。
“唰啦”一聲,這聲響在這狂風呼嘯、陰雷轟鳴的世界裡顯得格外突兀,仿佛是一道打破寧靜的利箭。
天道那慘青色的臉上,瞬間出現了五道觸目驚心的指痕,如同五條醜陋的蜈蚣趴在上麵。
天道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他怎麼也想不到,地道竟會突然動手。他的雙眼瞪得極大,滿是震驚與難以置信,嘴巴微微張開,卻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柳林同樣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呆若木雞。他瞪大了眼睛,眼神中滿是驚愕與茫然,嘴巴不自覺地張著,一副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樣子。
他心中那層對天道和地道敬畏有加的神聖濾鏡,在這一瞬間,被地道這一抓徹底擊得粉碎。
在他原本的設想中,天道和地道作為世界的兩大基石,應是莊重、肅穆,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神秘而高貴的氣息,遵循著亙古不變的規則。
可眼前這兩人扭打叫罵的場景,簡直像極了市井間毫無顧忌、撒潑吵鬨的潑婦,完全顛覆了他之前所有的認知。
“主宰還在這兒呢!輪得著你說這個道那個的?”
地道胸脯劇烈起伏,大聲吼道,聲音尖銳而又充滿憤怒,在這片空曠的天地間不斷回蕩,
“什麼叫煞氣衝魂!什麼叫失去理智!老娘不比你清醒嗎?老娘不比你聰明嗎?老娘長得不比你美嗎?”
她一邊罵著,一邊用手指著天道的鼻子,臉上的憤怒毫不掩飾。
柳林看著眼前這混亂的一幕,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極為複雜,哭笑不得。他的嘴角不受控製地抽搐著,眼中滿是無奈與尷尬,心裡想著:
“我精心開辟的世界,誕生的這兩位至關重要的存在,怎麼一見麵就像仇人似的,還鬨成了這副模樣,這可如何是好?”
然而,地道的怒火仍未平息。她深吸一口氣,胸前依舊劇烈地起伏,顯然還是沒有消氣。她怒視著天道,繼續破口大罵:
“你看你那一張慘青色的老臉!像個好玩意兒嗎?還說這個失去理智,那個失去理智的!我們地道一脈!就算是失去理智了,也知道效忠主宰!哪像你!看似忠厚老實,實則包藏禍心!老娘呸……”
說著,她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以宣泄自己內心對天道滿滿的不屑與憤怒,那唾沫在乾裂的土地上瞬間被乾燥的空氣吸乾,仿佛也帶走了她的一絲怒火。
柳林懸浮在半空,狂風裹挾著濃厚的煞氣撲麵而來,讓他的衣衫獵獵作響。他望著眼前這荒誕又令人無奈的一幕,緩緩搖了搖頭,心中暗自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