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林仿若沒看見蘇天德的失態,慢條斯理地坐回椅子上,輕撫著手中的儲物法器,悠然說道:“東西我收下了,這些禮物,我很滿意。至於和談條件,你拿筆記好,回去如實轉達。”
昏暗的書房裡,鎏金燭台的火苗隨著穿堂風左右搖擺,在牆壁上映出蘇天德佝僂的身影。
聽到柳林的吩咐,蘇天德忙不迭點頭,動作僵硬又急促,隨後小心翼翼地從袖子裡掏出一個皺巴巴的小本子。
本子邊角磨損嚴重,上麵還沾著些許草漬,看得出使用頻繁。
柳林靠在雕花紫檀椅上,雙腿隨意交疊,慢悠悠地開口:
“當下還不能和談,草原戰場得持續打一陣子。得讓朝廷覺得你們已虛弱不堪,無法與洛陽妖域相互呼應,到那時才能談。不然,我貿然促成和談,朝廷怪罪下來,我隻能拿你們妖族開刀。”
蘇天德一邊聽,一邊點頭,手中的小毛筆在紙麵上快速遊走,筆尖摩挲紙張,發出沙沙聲響。
突然,他筆下一歪,寫錯了字。隻見他身後一條尾巴迅速伸過來,毛茸茸的尾巴尖精準地擦去錯誤的墨跡,動作熟練得如同經過無數次練習。
柳林仿佛沒看到蘇天德的窘迫,繼續說道:
“不過,這仗到底是真打還是假打,就看你們了。雖說雙方並無深仇大恨,點到為止最好。”
他端起茶盞,輕抿一口,目光透過升騰的熱氣,落在蘇天德身上,
“還有,一旦和談成功,草原上蠻族、妖族,以及我的勢力範圍,都由我劃分,誰都不許越界。否則,各方群起而攻之,絕無商量餘地。”
蘇天德一邊記錄,一邊擦著額頭上的冷汗。他抬眼看向柳林,隻覺眼前這個男人深不可測,野心絕不止於幽州、並州。柳林隻提草原勢力劃分,對並州地盤隻字未提,顯然是打算將並州據為己有。
蘇天德心裡清楚,並州兩大世家已被柳林牢牢掌控,就算朝廷空降刺史,也不過是有名無實的傀儡,要錢沒錢,要人沒人,要糧沒糧。
如今,兩大世家對柳林忠心耿耿,蠻族也歸附於他,再加上流竄在幽並兩州的起義軍,柳林已將這兩地經營得固若金湯,朝廷想插手都難。
除非朝廷不惜撕破臉皮,發動大軍攻伐。但蘇天德明白,洛陽富甲天下,即便柳林控製了幽並兩州,在朝廷眼中,威脅遠不及洛陽的世家。
朝廷大概率會對柳林的所作所為聽之任之。畢竟,妖族不可能被趕儘殺絕,妖族與洛陽妖域聯係緊密,一旦在外有了據點,妖域中的妖族定會外逃,致使北境妖族勢力愈發強大。到那時,確實需要柳林這樣的強大勢力來製衡。
蘇天德腦袋裡思緒翻湧,手上記錄的動作卻一刻不停,將柳林的話一字不漏地記了下來。記錄完畢,他抬起頭,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柳將軍,您的吩咐,我一定如實轉達。”
柳林瞧著蘇天德一副徹底服軟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得意,身子微微前傾,加重了語氣:
“還有,你們妖族在草原上的所有買賣,此後都得經我之手。不管是藥材生意、礦石交易,還是原石礦挖掘,都必須先來我這兒交足稅,才能繼續進行。並且,這些貨物賣給誰,都得由我決定。”
蘇天德聽聞,原本低垂的腦袋瞬間抬起,臉上血色全無。柳林這番話,如同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坎上。
刹那間,書房裡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鎏金燭台上的燭火似乎也感受到了這股壓抑的氣氛,不再搖曳,筆直地向上燃燒。
蘇天德心中暗自叫苦,柳林這是要徹底把控妖族在北境的經濟命脈啊。
妖族再驍勇善戰,也得吃飯、修煉,而這一切都離不開資源。一旦生財之路被柳林牢牢控製,往後妖族可不就成了柳林手中的傀儡,任他擺弄?
想到這兒,蘇天德背後冷汗直冒,九條尾巴無力地耷拉在地上。他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可迎上柳林那冰冷且不容置疑的目光,喉嚨像被堵住了一般,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書房外,狂風愈發猛烈,吹得窗戶紙嘩嘩作響,似乎在為妖族即將麵臨的困境發出哀鳴。許久,蘇天德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聲音沙啞:“柳將軍,您這要求……實在太過苛刻,能否……”
“不能!”柳林毫不留情地打斷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盞跳了起來,“這就是我的底線,要麼接受,要麼繼續開戰!你們妖族如今的處境,應該清楚,沒資格跟我討價還價。”
蘇天德臉色一陣白一陣紅,內心激烈掙紮。開戰?妖族已然疲憊不堪,根本不是柳林的對手;
接受?妖族往後怕是永無翻身之日。
可權衡再三,他還是無奈地垂下頭:
“柳將軍,我……我回去如實稟報。”
話一出口,他仿佛泄了氣的皮球,整隻狐狸癱軟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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