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並州城仿佛被一層冰冷的巨罩所籠罩。呼嘯的北風,如同一頭頭猛獸,在大街小巷橫衝直撞,發出尖銳的呼嘯聲。
刺史府那朱紅色的大門,在風中微微晃動,門上的銅環被吹得“哐當哐當”作響,似在訴說著這座府邸的落寞。
月光艱難地穿透厚重的雲層,灑下清冷的光輝,給積雪覆蓋的庭院披上了一層銀紗。
庭院裡的樹木,早已褪去了葉子,乾枯的樹枝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宛如一個個張牙舞爪的怪物。
書房內,昏黃的燭光搖曳不定,在牆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公孫碩身著一襲皺巴巴的官袍,在書房中來回踱步,腳步急促而淩亂。
他麵色潮紅,雙目圓睜,眼中閃爍著難以抑製的興奮光芒,時不時發出幾聲低笑,那模樣仿佛陷入了一場美夢中。
“少爺,您到底咋回事?從剛才就一直樂,莫不是撞邪了?”
說話的是張福,他身形瘦削,臉上帶著菜色,身上的衣服打著補丁,在寒風中顯得愈發單薄。
張福自幼跟隨公孫碩,負責照料馬匹,多年來勤勤懇懇,對公孫碩忠心耿耿。此時,他望著公孫碩,眼中滿是疑惑與擔憂。
公孫碩並未理會張福,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李平,一位曾經的書吏,忍不住上前一步,拱手說道:
“刺史大人,如今咱們的處境堪憂,您卻如此高興,能否告知一二?”
李平麵色憔悴,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無奈。
想當初,他憑借一手漂亮的書法和出色的文案能力,在公孫碩身邊頗受重用,可如今卻被無故撤職,落得個賦閒在家的下場。
張福也附和道:
“是啊,少爺!今天我連管馬料的差事都被人搶走了。以前雖說日子緊巴,好歹還能偷偷弄點草料,讓您的赤焰駒吃上頓飽飯。可現在,馬廄都不讓我進,赤焰駒恐怕要餓瘦了!”
說著,張福的眼眶微微泛紅,聲音也有些哽咽。赤焰駒是公孫碩的心愛之物,跟隨公孫碩多年,立下不少功勞,如今卻要挨餓,張福怎能不心疼。
“不僅如此,”
李平接過話茬,語氣中帶著幾分憤怒,
“我兢兢業業,幫著修改公文裡的錯字,竟被誣陷為胡亂塗改,就這麼被奪了書吏的差事。這不是明擺著欺負人嗎?”
李平越說越激動,雙手緊握成拳,身體微微顫抖。
書房裡的氣氛愈發壓抑,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紛紛倒起了苦水。
這些公孫家的舊人,自跟隨公孫碩來到並州,本想著能大展宏圖,可沒想到,在官場的傾軋中,逐漸被邊緣化。
那些後來投奔的官員,如同惡狼一般,抱團排擠他們,再加上公孫、澹台兩大世家在背後暗中操縱,他們的日子愈發艱難。
原本他們還天真的以為公孫家是自己人,但是卻沒有想到,這公孫家麵對他公孫大少爺是下手最狠的那一個,一點情麵都不講!
公孫碩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對眾人的抱怨充耳不聞。突然,他停下腳步,大手一揮,高聲吩咐道:
“王二,快去備些酒肉來!今晚我要痛飲一番,慶祝慶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