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修凶猛!
看著元墨離去,向苼轉了轉手中靈果,若有所思。
元墨雖隻說了半句,後半句的內容不難猜。
兩百年前,她在夢中默默陪著司無櫟,隻知道他修煉艱難危險,時時痛苦難忍,族中境況,他半個字也未提過。
司無櫟從前在族中的處境很差?
從前……是多久以前?很差……又能有多差?
念頭轉動間,向苼擦了擦靈果,輕輕咬了一口。
很甜。
前世她自感時日無多,曾在病友的攛掇下,寫過三個遺願。
第一,是能吃到親人親手做的兒時的糯米團子;
第二,是再也不用禁糖,想吃什麼水果,就吃什麼水果。最好是去熱帶城市,買一籮筐不重樣的,每天都吃個新鮮;
還有第三……
咽下最後一口靈果,向苼坐下來提杯抿過一口茶水,眼裡浸著笑。
若是說之前她還不確定司無櫟做這些是否為巧合,現在卻是肯定,司無櫟不僅記得她,還對她頗為……在意。
他是覺得她對前世沒有記憶?所以就仗著這一點,光明正大地為她完成前世的遺願?
想到這裡,向苼莫名有些期待,若是說破此事,他會是什麼反應?
想著想著,向苼忽然感到一陣困意襲來,不及細想,額頭便嗑在桌上昏睡過去。
不知過去多久,伏在桌邊的向苼眉頭蹙緊,隨後猛然睜眼。
屋外的天光昏暗許多,紫竹看不真切,似是起了白霧。
可泗煙是灰色的煙妖,冷竹海……哪裡來的霧氣?
“醒了?”
身後猝然傳來女聲,向苼瞳孔微縮,轉身望見窗前茶爐旁竟多了一道窈窕身影。
來人麵孔藏在雲霧中看不真切,在向苼注視下走到桌邊坐下,自顧自地喝了口茶,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司無櫟對你真是不錯,神樹葉泡茶,難怪一個野遊神也能凝成實體。”
“這不是神樹茶。”
向苼目光灼灼地看著女子手中杯盞,“這裡也不是冷竹海,你是誰?”
“這麼快就看出來了?這裡是夢境。”
女子詫然,複又微笑“這麼聰明,怪不得司無櫟會喜歡你。”
“司公子待人和善,與喜歡有何乾係?”
向苼矢口否認,雙眸的盯著女子,“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我是誰不重要。”
女子將杯盞推到向苼麵前,“重要的是司無櫟,你知道他是誰嗎?”
向苼垂眸望去,便見茶水中倒映出司無櫟的麵孔。
畫麵中的他麵色蒼白,神情冷酷,立在一片屍體堆積之地。
麵對圍攻而來的眾多妖族,不見其有何動作,最近一圈妖族身體轟然炸成一團雪舞。
點點血跡濺射而來,司無櫟輕描淡寫地一拂袖,白衣纖塵不染,淡漠地好似隻是殺了幾隻雞。
畫麵再轉,又顯現出幾幕司無櫟屠殺的畫麵,敵人有妖族,也有人族,俱是照殺不誤。
凡此種種,與而今所見的溫潤如玉,仿佛不是同一個人。
殺戮、殺戮……還是殺戮。
從前的司無櫟,似乎一直都在殺戮中度過,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殺戮機器。
向苼看著看著,心如同被針紮了一般,泛出一片細密的疼。
這就是元墨說漏嘴後立刻借口逃走的原因?
她深知屠殺並不好受,當年在懸望城,若非因為呂竹離世,致使她心神失守,她不會做得那麼極端。
司無櫟從來不是嗜血的瘋子,是什麼樣的處境,逼得他瘋狂?
向苼看得失神,久久不言。
女子隻當她是被血腥的畫麵嚇到,自忖到了火候,再補充道“他雖為古族人,體內卻有一半古妖血脈,妖族算是他的同族,你看,他殺起來毫不手軟。”
向苼默默聽著。
原來他不是樹妖。
“因為血脈不純,古族高層視他為眼中釘,時刻欲要處之而後快,妖族視他為死敵,可謂舉世皆敵。”
女子壓低聲線,“你跟著他,多少命都不夠丟。”
向苼麵色沉凝“你到底想說什麼?”
女子圖窮匕見“我的目的很簡單,你與其跟著他吃苦受累,不如選擇站在我們這邊。”
“笑話。”
向苼冷然嗤笑“我與司無櫟萍水相逢,本就無甚乾係,他既然處境危險,比起摻和你們之間的麻煩,離開豈不是更好?”
此話剛出,女子就笑了,笑得花枝亂顫,許久才停下來,道“先彆忙著撇清關係,司無櫟待你不同尋常,不論你喜不喜歡,你早就被他的仇人視作必殺目標。
你信不信,隻消你離開冷竹海,片刻就會意外魂散而亡?”
向苼心下暗凜,有人在暗中監視冷竹海,司無櫟知不知道?
她心思電轉,表麵卻未露異色,隻是佯作掙紮片刻,沉聲道“怎麼才算是站在你們這邊?”
女子見她鬆了口氣,頓時笑得燦爛,伸手遞出一枚漆黑的鐵片“隻消將此物放入玄天樹根處,其他的自有我來安排。”
向苼接過鐵片攥在手心,沉默片刻,低聲道“司無櫟心狠手辣,此事我也有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