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鐵匠早就慌了神,一聽這話,二話不說直接撲通一聲跪下來,聲音哽咽,滿是懊悔是我沒照顧好鳳鳳,都是我的錯!林叔,求你救救她!隻要她能好起來,日後我一定……
林大夫抬手製止陳鐵匠記下說下去,搖頭歎了口氣,道你不說,老朽也會救她。隻是這小丫頭虛不受補,須得以百年人參溫補調養,我醫坊裡沒有啊。
陳鐵匠一聽頓時傻了眼,百年人參?!
他一咬牙,站起來道還請林叔代為照顧鳳鳳,我這就進山。
站住!
林大夫老臉更黑了,你這豬腦子,現在進山與送死有何區彆?鳳鳳沒了爹還怎麼活?
說著,林大夫拉開抽屜,取出一袋銀兩放在桌上推到陳鐵匠麵前,老朽尚有些積蓄,你拿著去城西貴仁坊買些回來就是。
陳鐵匠眼眶一下子紅了,立刻跪下來磕了一個響頭,林叔,以前是我混蛋!今日大恩大德,沒齒難忘!日後若有用到我的地方,儘管開口。
林大夫抽了一口煙槍,麵上欣慰之色閃過,斜著眼笑罵趕緊滾。
陳鐵匠抹了把眼淚起身,抓過錢袋,拿起門邊的雪鏟,那林叔,我去去便回。
言罷,陳鐵匠頭也不回地衝進風雪中。
躺在病榻上的鳳鳳燒紅了臉,呢喃叫了聲爹爹……
生死果真磨人性子。
王拓看著陳鐵匠在雪中艱難前行的模樣,嘖嘖稱奇這小子跟街坊鄰裡口中的,完全不同了。
說著,王拓尾巴戳了戳還在探查東洲各地的向苼,這小子既然真心悔過,你也不給點便利?
本是他該吃的苦。
向苼眼也不睜,淡淡回應苦過之後,才知一切得之不易。
那鳳鳳呢?
無礙,我已為其暗中調養。
嘖,你這三言兩語的,倒是讓哥哥我想起了你化名朱律那會兒,脾氣夠嗆,差點悶壞我。
向苼睜開眼,唇角微勾大哥是覺得寂寞了,要不我再給你抱隻母貓來?
王拓兩眼瞪直了,苼妹,要不你先聽聽自己在說什麼?老子是妖王!
他晃著尾巴跳下桌去,躺進搖椅上向苼親自縫製的貓窩裡,金黃的眸底閃過一道微光。
他察覺到向苼在故意岔開話題。
朱律這個名字與向苼半點不搭,果真是她在意的人。提都不能提,此人多半……
王拓眯眼打了個嗬欠,不再多想。
向苼的心思很深,藏了許多秘密,他知道自己其實一點都不了解她。
不過他也不在乎,作為結拜大哥,對小妹自應包容理解,而非為了一己私欲,打破砂鍋問到底。
陳鐵匠從城西買到人
參回來,花了足足一天一夜的功夫。
林大夫拿到人參,立馬熬製成湯藥給鳳鳳服下。
湯藥灌下去沒多久,鳳鳳的燒便退了,陷入熟睡。
陳鐵匠頓時喜極而泣,這才覺得倦意上湧,直接累昏過去。
大雪下了足足十八日,地心帶來的災難逐漸走入尾聲。
第十九日,雪終於停了。
天剛放晴,城主府內便傳出命令,全城鏟雪。
向苼也拿起鏟子走出家門。
這大半月內,坊市木炭緊俏,曾有不少炭商蓄意囤積,欲要賣出高價。
城主趙瓊經營度水城多年,早有預料。
炭商們前腳才收購完市麵上大部分木炭,後腳就被他下令抓走,木炭全部充公,連同吃食、布衾分發給城裡遭災的窮人。
趙瓊資質一般,修煉一百五十餘年,不過築基初期,實打實的修真界底層。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從父親手中接過城主重任後,他從未想過離開,隻想守著自己這一畝三分地,安穩度日。
三十年前,他意外發現城中一名資質不錯的孩童,並將之薦入歸沐穀修煉,由此獲得上宗大量賞賜,成功築基延壽。
也正是因為如此,令他極為更看重自己管轄下的凡人,自然看不得他們受凍而亡,倒也省去向苼一番功夫。
然而整個修真界中,像趙瓊這樣的城主,少之又少,更多的隻會冷眼旁觀,甚至趁著凡人遭劫,修煉一些慘絕人寰的魔道手段。
此般情形,隨著薑易帶領三大宗門插手,屠殺一大片趁勢而起的魔修後,逐漸好轉。
經過這般乾涉,大量凡人得以存活下來,怨氣增幅的速度大大減小,向苼若不仔細感應,幾乎感受不到怨氣的增長。
翌日,積雪清理乾淨,度水東城的街道又恢複往日光景,各家店鋪也迫不及待地重新開門做生意。
在家中憋了將近二十日的人們紛紛走出家門,街頭往來的行人比平常多了不少,就連向苼的字坊也偶爾有人上門光顧。
然而真要買畫的,一個都沒有。
又目送走了一位客人,王拓耷拉著耳朵,趴在貓窩裡晃了晃尾巴,一臉憂愁。
照這個趨勢,什麼時候才能喝上一口好酒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