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芷夏他們到來後,俞伊將他們引薦給主人家,自己又去找戲班老板。
薑芷夏一邊穿孝服一邊感歎有門手藝就是好,最起碼不缺活兒乾。她這一天什麼樂器都不會,隻能留在山上看大門。
“你身為靈清派的掌門做這種事,就不怕世人恥笑嗎?”陸辰年試圖喚醒她為數不多的羞恥心。
“我們光明正大不偷不搶,為什麼要笑我?再說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我是靈清派的掌門。”
話音剛落,隻聽後麵一個搬東西的村民喊“薑掌門,又下山啦?”
……
人的名、樹的影,薑芷夏偶爾下山幫忙除妖,附近的村民多多少少也都見過。這村子又離東堯山不遠,她被認出來很正常。
換好衣服,她跪在靈堂前,立刻投入角色,開始嗚嗷喊叫“啊~~你把我們也帶走吧~”
陸辰年跪在她旁邊深吸一口氣,壓製著自己想要殺人的衝動。
他堂堂一仙君除了師父,朝何人下拜過。以往在仙界,所有仙家對他畢恭畢敬不敢怠慢。偏生跟著薑芷夏,三天挨九頓打。現在還要給人當“孝子”,真是恥辱……
他看向一旁哭得淚流滿麵的薑芷夏,更是鄙夷不屑,內心對她的厭惡再添幾分。
薑芷夏全身心投入,正演得過癮。主人家在一旁小聲叫她“薑掌門,您隔壁那個人怎麼不哭啊,您看我這錢都給了,外麵來人都看著……”
她瞧見跪得筆直的陸辰年此刻麵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麼。她回頭對本家說“您放心,他需要一點點指引。”
說罷,拔下發釵直接戳到陸辰年的大腿上。
“啊!!!”
陸辰年在想事情,突如其來的暗算讓他猝不及防,一個沒忍住喊出了聲。
不明真相的百姓聽到動靜還在外麵誇他。
“這孝子請的好,哭得都喊出來了。”
“是啊,就跟有人拿東西紮他似的,那麼痛徹心扉。不得不說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乾一行愛一行。”
一個時辰後,人來得差不多,外麵的戲台也搭建完畢。主人家告訴薑芷夏可以到外麵聽戲歇會兒。
戲台搭在村口前麵的一片空地上。這會兒台下的觀眾已經坐得七七八八。台上俞伊他們正在調音,為一會兒的演出做準備。
看俞伊那架勢,他是找到自我了。要麼提醒旁邊的人注意節奏,要麼幫拉二胡的人調弦。
她和陸辰年坐在第三排正中間,這是俞伊特意給他們留的位置。
隨著一陣鑼鼓聲響,演出正式拉開帷幕。
今天第一折戲叫《刺王僚》,講四大刺客之一專諸故事。專諸藏劍與魚腹中,在宴會上假借進獻之名刺殺吳王僚,最後自己也被侍衛殺死。
台上的演員唱得十分賣力。雖是肉嗓子,但聲音高亢嘹亮,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台下叫好聲不斷。
戲曲進行到高潮部分,台上扮演專諸的演員端著魚半跪在“吳王”麵前,唱完了自己的戲詞,等待演吳王的那位做應答。
可等了半晌也沒見他回話,過門已經打了三遍了。他忍不住抬頭去看。隻見“吳王”端坐在案,雙目圓睜,喉嚨間發出輕微的聲音,仿佛想說話。
“專諸”湊近些去聽,一湊近他發現不對勁。
“吳王”的衣服上脖領上竟然在往外滲血。鮮血越流越多就像開閘的洪水,很快浸濕了衣服的前襟。
台下的百姓不知道發生什麼事,都站起湊近戲台仔細瞧。
突然間,“吳王”的腦袋從脖子上齊根掉下來,前排湊熱鬨的百姓被濺了一臉血,甚至還能看見他腔子裡的血肉。
剛才還熱鬨無比的戲台,此刻鴉雀無聲,鑼鼓伴奏也停了下來。在場沒有人敢發出動靜,全都看著台上。
前排那幾位心說這也太逼真了,血還挺熱,他們怎麼做到的呢?沒聽說過《刺王僚》有砍頭的情節啊。
到底普通人沒太見過“大世麵”,這會兒的反應就不如神仙快。
俞伊大喊一聲“死人啦!”然後站起身來就跑。
眾人這才明白過來,頓時作鳥獸散。整個戲台前亂成一鍋粥。台上的戲子也四散奔逃。
薑芷夏坐在凳子上,看見一個女人從後台衝上來抱著無頭屍首放聲大哭。
有人高喊“吊死鬼來索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