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娓娓說出了和白德魯的淵源。
十三年前,他還是翰林院一個小小的庶吉士,那時的他,已經在翰林院熬了八年。
他草根出身,苦讀多年,在母親和妻子的供養下,終於考上了進士,又經過考核,入了翰林院做了庶吉士。
他以為自己風光的日子來了,能光宗耀祖,為家人帶來好日子。
他滿心歡喜的去了翰林院,可是,卻被一盆冷水澆的透心涼。
第一天他就受到了同僚的捉弄,他無權無勢,上頭沒人,家裡沒錢,隻靠著那一點微薄的收入供著一家,母親年紀大了,身體抱恙,時常吃藥,所以開支一分一毫都要精打細算。
上陵什麼都貴,他揮霍不起,連請同僚吃次茶都吃不起,他上頭還有一個老編修,似乎對他這幅寒酸樣子尤為不滿,處處刁難於他,就這樣,他開始了在翰林院的苦熬。
他經常覺得自己就是一個雜役小廝,被人呼來喝去,想學一點東西,都是背著人偷學。
沒錢打點,也沒人教,他每月的考核都沒達標,他想外放做個縣官都頻頻被駁回。
熬了八年,他以為自己可能一輩子都這樣了。
恰逢母親病重,他急需一筆錢為母親治病,但是每個月的俸祿早已用光,他捉襟見肘,便厚著臉去跟同僚一個個借。
錢沒借來,借來的是一堆不屑的嘲諷。
他笑了,都說翰林院文人雅士最為多,能入了翰林的個個都是才學斐然,可就是這麼一個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的地方,卻充滿著人性的冷漠。
他絕望之際,蹲在翰林院一處偏僻的角落裡痛哭,二十好幾的人,哭的壓抑無助,拚命捂著嘴,不讓聲音泄露。
不然,會得來更多的嘲諷。
他不敢回家哭,家裡還有憔悴的妻子和病重的母親等著自己,在她們眼中,他是天,天不能塌。
他隻有堅強。
恰逢白德魯有事兒去了趟翰林,內急去如廁,回來時,途徑偏僻,聽到了馬德才的哭聲。
白德魯很擅長攻心,剛好他也想在翰林院培養一個自己的人,於是他施以援手,讓馬德才記住了他的恩,然後暗地裡稍稍幫他打點一番,馬德才終於迎來了第一考核通過,此後官途開始了逆轉。
而這一路上升的條件就是,終身為他做事,不可背叛,如遇不測,皆是天意。
馬德才那時窮怕了,被欺怕了,果斷的答應。
此後他步步高升,得到了青城郡郡守的位置。
到了那個位置,他拚命撈金,隻是撈來的卻沒多少進了他的口袋,都給了白德魯。
即使這樣,即使知道不對,他也心甘情願。
他要做人上人,再也不要被嘲諷欺辱。
白德魯早先答應過他,隻要他出事,他的命必定保不住,但是卻必定會幫他保住妻兒,延續香火。
馬德才信了,這一路走來,白德魯恩威並濟,對馬德才說,他就是恩人一般。
他不覺得白德魯利用自己有什麼錯,是他心甘情願的被利用的,他也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所以他守著承諾,到死都不願供出白德魯。
可是他卻怎麼都沒想到,事剛敗露,白德魯就背信棄義,追他妻兒,趕儘殺絕。
一直以來,和馬德才接軌的都是常明,白德魯的護衛兼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