掬魂!
姬子建赤紅著雙眼,頂著咚咚的木魚聲,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顆白色的碗口大的石子。正是在自己生平造化的第一站,拿到的至今沒有什麼直接用途的白色棋子。
“啊我他媽的弄死你們!”七竅流血的姬子建被恐懼,憤怒,屈辱,無力等多種情緒主導,早已經喪失了理智,不知道是在跟自己過不去,還是跟命運過不去,在一聲聲急促的木魚聲中,一下又一下地砸著石板。
“撲通”一聲,直到姬子建身體下墜掉落在地,才猛地驚醒,看看頭頂,石板早已經被自己砸開了一個大口子。這個墓穴,竟然有十多米高,這哪裡是什麼墳墓,隻怕是一個龐大的地宮。
匆忙之間往旁邊撇了一眼,袁守城就在自己身邊,對方本來斑斑點點的臉上滲出一層綠色粘稠物。但不知道是麻木了,還是因為彆的原因,對方似乎絲毫感覺不到痛苦。
“前輩,你怎麼樣?”姬子建不知道袁守城此刻神誌是否清醒,甚至連對方是人是鬼都搞不清楚。
環顧四周,不知是因為裡麵陰氣過重影響了自己的視野,還是裡麵的空間太大,四周黑漆漆的根本看不到邊,前不久飄進來的三個靈魂體早已經不知去向。隻有六名跟袁守城一樣,穿著黑色袈裟,手持木魚的和尚,將袁守敬和姬子建圍成一圈。
幾人看到突然掉下來的姬子建一愣,木魚聲有了一瞬間的停頓。千鈞一發之際,姬子建氣運丹田,本能地從口中發出了“咩”的一聲悠長的綿羊叫。
連姬子建自己都吃驚,這本該屬於肥遺的叫聲,從自己口中發出,第一次這麼通順自然,
但凡異獸都是天地的寵兒,姬子建一聲肥遺叫聲讓周邊的六名黑僧身軀一震,各自後腿兩步。
倒是身旁的袁守城似乎又恢複了一絲清明。在這種生死攸關之際,姬子建哪敢藏拙,頂著周圍森森陰氣的腐蝕,用儘全身的力氣聚氣向四周打出兩隻青龍,打在了兩名黑僧的身上,兩名黑僧各自發出如同老鼠一樣的尖叫,跌坐在地上,其餘黑僧見狀終於反應過來,身體在黑暗中似乎能瞬間移動一樣,一眨眼的功夫重新組成了新的陣法,又一次將姬子建和袁守城圍了起來。
木魚聲又一次響起,姬子建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聲聲木魚聲像是直接敲打在自己的靈魂之上,餘音不絕,聽起來好像地宮的遠處還有無數的木魚聲朝著這邊而來。
不過現在已經不重要了,此地陰森黑暗,本來就不利於自己發揮,何況以自己的能力,連眼前的六名都擺不平,彆說地宮裡再來彆的黑僧了。
然而姬子建雖然能力一般,擅長死纏爛打不放棄,曾經受到過諸多客戶的騷擾投訴,當時保留下來堅強的意誌早已經深入骨髓,不到最後蓋棺定論的時刻,就算明知已經沒有希望,也要硬著頭皮上。
當最後的保命符大椿枝出現在心如死灰的姬子建手裡的時候,一旁的袁守城卻雙目放光,他顫顫巍巍的雙手接觸到大椿枝的兩三秒內,原本有一尺來長的大椿枝變成了不到十厘米的枯黃的細小枝條。
而一旁的袁守城卻突然哈哈大笑道“果然,本天師算無遺策,天不亡我。”右手對著周圍輕輕一揮,一道土黃色的氣韌一刀將周圍的四名黑僧斬成八截。
“走,小輩!”袁守城虛弱的聲音傳來。
最擅長處理絕處逢生場麵的姬子建,哪裡用得著袁守城提醒,不忘幾個艱難的閃身將一地的木魚撿了起來放進玉盒,顧不上被濺一聲的惡心的綠色液體。背起袁守城,用儘全身的力氣跳出了墓穴。
重新看到了天空中彎彎的月亮,姬子建如獲重生,正要吸一口氣恢複一下體力,突然臉色大變,發現周圍海量的靈氣如同旋渦一樣朝著背上的袁守城彙聚。
袁守城回到地上,哈哈大笑“好一個大世,天道循環,果真不假!”
姬子建本來古文水平很一般,好在袁守城說的是自己的老家方言,看來方言才是無損傳承文化的媒介啊!
隨著海量的靈氣彙聚到袁守城的身體,袁守城身上的黑色袈裟無風自動,一隻跟袁守城一樣渾身是綠色斑點的白鶴出現在了袁守城的腳底,渾身如得過重型紫癜的袁守城,扔下姬子建屹立當空,周身的氣息依舊在瘋長。
站在地上的姬子建哪有空去理會天空中洋洋得意的袁守城,自己萬萬沒有想到,那個在西遊記裡麵能掐會算,連涇河龍王的老命都敢陰,連天帝降雨的旨意都能提前算到的袁守城,竟然這般狂妄自大。
因為被綠色的液體濺到,姬子建身體的氣息循環緩慢,哆嗦著收起木魚,艱難地幾個跳躍躲到一旁,慌不擇路地跑路的同時,不忘不時回頭看著一個又一個穿著黑色袈裟的和尚出現在了洞口,不到一分鐘,密密麻麻的竟然有上百人多。
“前輩,不要托大,快走。”姬子建急著向天空喊道“帶上我啊!”
天空中一身黑色袈裟的袁守城終於停止了狂笑,黑色的袈裟在風中飄舞如同戰袍。
“哼,天道昭昭,你們這些平日裡假仁假義的禿驢,背地裡乾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今日由我來終結!”袁守城像極了西遊記裡的那些老神仙,操著一口晉地方言,站在斑斑點點的白鶴背上,手指戳著地上的人痛罵。
地上的眾僧似聽不到,也可能是真的聽不懂袁守城的侮辱,一個個盤坐在地,數百人同時執木魚,“咚”地敲了一聲。
已經跑出五裡多地,不想錯過大戰,站在樹梢上遠遠觀望的姬子建,看見眾僧的架勢暗道一聲不好,連忙想要運氣閉塞聽覺。沒想到這木魚聲震懾的是靈魂,姬子建一口鮮血噴出,筆直地掉在了地上。
等到姬子建幽幽醒來,透過灌木叢,看到夜空依舊,隱隱間似乎有白鶴響徹雲霄的叫聲,木魚聲已經停止了,也不知外麵戰況如何?
姬子建深知地府勢力的強大,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但看戰況焦灼就可以知道袁守城的實力也不是蓋的。但是架不住地府人多啊,隻怕十有八九依然會落敗,還是保住自己的小名命要緊。
正在考慮是不是將周圍的灌木再往身邊攏攏好藏身的時候,姬子建聽到了遙遠的天空中,袁守城操著濃濃的口音焦急的呐喊聲“吾命休矣!本地城隍何在?為何遲遲不現身?”
姬子建一愣,閉上了眼睛輕輕地吞吐吸氣。沒想到天空中又傳來袁守城啊地一聲慘叫,“本地城隍何在?城隍傳承不斷,為何遲遲不能現身?”
姬子建躺在地上,想了想,回想起那個年邁的自己連麵都沒有見過的老城隍,暗歎一口氣,一個骨碌艱難地爬了起來,吐了一口血,朝著天空有氣無力地喊道“城隍在此!”
自認為聲音雖然又悲壯又響亮,但隔了這麼遠,袁守城有沒有聽見姬子建不知道,周圍卻淅淅索索的多了無數破空而來以及穿草叢的聲音。
“老子就是城隍,你們來啊,來弄死我!”姬子建自知地府勢大,而且這些人似乎身上都缺了一根經,隻知道執行,所以求饒是指定不管用了,這一次,死也要硬到底。
就在姬子建覺得四周陰氣陣陣,自己要被無數不人不鬼的東西輪死的時候,天空中傳來一聲響亮的鶴鳴。
“你他媽的怎麼早說?”袁守城為了擺脫兩個黑袍人空中的纏鬥,硬生生地背後挨了對方兩拳,吐了一口鮮血,朝著姬子建駕鶴俯衝下來。
“城隍印!”
被道貌岸然的袁守城惡狠狠的臟話噴的一愣,姬子建聽了連忙掏出木質城隍印扔出。
袁守城右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柄木劍,一劍斬飛了從地上縱身而起的一些光頭黑影,穩穩地將城隍印拿在手中,重新飛向了高空。
“老爺子,他媽的帶上我啊!我……¥¥”姬子建看著遠遠飛起的袁守城,以及周圍密密麻麻的勾魂使,朝著天空破口大罵。
飛向天空的袁守城身後被兩名因為太遠卡不清楚的麵孔的黑袍人追趕著,口中振振有詞。須臾,將城隍印從手中拋出。
大地猛地一顫,地上密密麻麻的淡金色紋路慢慢浮現,城隍印變得有三尺見方,與地麵上的紋路建立了聯係。絲絲金色的細線從城隍印中散發出來,籠罩著獅城附近方圓幾千裡的地域。
天空中的兩名黑袍人連忙閃身飛到了城隍印的上方,而地麵上不能飛行的那些勾魂使就慘了,像老鼠一樣尖叫著爭先恐後地四處亂竄。
“哼,藏頭露尾之輩!”身在印下方的袁守城不忘像一個孩子一樣冷嘲熱諷。
這一夜,注定被載入人類史冊,百鬼夜行,被趕的像野狗一樣到處亂竄的場麵,讓城隍印下麵被庇護的人,都有了喘息的機會。
鬼,這個在新時代一致被一流的世家甚至相關部門都列為禁忌的話題,如今隻能爭先恐後地往地底下鑽,過去的兩三年,多少人深受其害卻隻能忍氣吞聲?
地麵上有不少人為了博天空中神仙的青睞而賣力地開始追著鬼打。獅城大地,想起了震天的歡呼聲。
然而,歡呼聲持續不到十分鐘,異變抖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