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仚!
皓月當空,映的一片清輝白晝;山穀清幽,傳來陣陣曼妙琴曲。
山亭之中,一男一女,琴聲相合,眼眸顧盼。琴聲之中,絲絲情誼,委婉含蓄。
二人皆是懂琴之人,弦外之音,明晰在心,無需多言,早已知曉。正是“
一片真情賦七弦,嬋娟影裡照嬋娟。
未知曲外傳芳信,怎道此生在眼前。”
山下茅庵前的樹林之中,步非雲立於青石之上,眺望山亭,悠悠一歎。
不多時,葉淩拎著酒壇走來,拋給步非雲道“有何煩心事,一醉解千愁!”
步非雲接過酒壇,灌了一口道“此處小世界隔絕內外,我的傳信靈符無法通達外界,難向家中報平安。”
葉淩微微點頭,又道“你姐姐與蔚然……”
步非雲跳下石頭,擺擺手道“身在世家,身世由家。我隻怕姐姐陷的越深,日後越苦。”
葉淩無言。兩人一前一後來到林中,青陽子等三老與徐弘等正圍坐幾塊青石上,飲酒作樂。
身側有清溪汩汩,生靈圍繞,彆有一番清靜閒適。
那寒丹叟出言問徐弘道“今日有儒生在此,老朽倒是想請徐小友指點禮法一二!”
徐弘自是放浪形骸,出言便道“先聖有言‘仁者人也,親親為大;義者宜也,尊賢為大;親親之殺,尊賢之等,禮所生焉!’禮之用,和為貴。人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則不能無求,求而無度,則不能不爭。故而製禮以分之。禮,生於天地,類於先祖,治於君師。君子處世,自當克己而複禮,以仁為心,以義化行,是謂格物、致知、誠意、正心,而後方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三老聞其言,撫須而笑。
寒丹叟出言道“徐小友所述甚善。然而天之道,利而不害;人之道,為而不爭。天地之行,四時之禦,皆蘊於道中,如我等感天道而生,蒙雨露而立。笑傲春秋,而循自然之理。何用禮法束縛?所謂‘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大道長存,自然有序,反求諸人世禮法,豈非舍本而逐末?”
蒼直公點點頭,又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大道之下,無有分彆,何來尊卑親疏?欲仁而仁,過猶不及,豈是中庸?若這天下人人不損一毫,人人不利一毛,還有何紛亂?”
徐弘聞言,微微正色,答道“聖人恒無心,以百姓之心為心。善者善之,不善者亦善之,德善也。人生而非道,豈能視萬物為芻狗?天下芸芸,豈止三老?前輩可隱於山林之間,置身俗塵之外。他人亦可行於人世之中,殃起彌天之禍。避而遠之,可是無不為?以禮教之,豈非無為?天為父,地為母,蒼生為子,能見蒼生者,方可稱聖人!”
青陽子出言笑道“‘上善如水,水善,利萬物而有靜。居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矣。居善地,心善淵,予善天,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尤。’君子如水,善利而有靜,老夫三人受教了!”
說話間,步非雲與葉淩前後走來。
青陽子看向葉淩道“葉小友一身鋒芒之氣,行的可是劍道?”
“不錯!”
青陽子繼續道“老夫記得,萬年前,也曾有一劍修闖入此地,那時他與老夫談過劍道。隻是葉小友此刻,似乎還未能尋得自己的道。”
葉淩聞言一愣,心中不可置否。自己從踏入道途,便一直為人左右,雖是鋒芒精進,卻終是空無一物。
“我的道,是什麼呢?”
想到此,步非雲遞來酒壇道“開懷暢飲,便是今時今地的道!”
葉淩聞言微笑,接過酒壇仰頭豪飲,一時拋卻諸多雜念,落個灑脫快意。
說話間,叢中笑自酒醉中醒來,哪知聞得酒味,重又搶過酒壇來飲。
江凡無奈道“師伯,您不能再喝了,會醉死的!”
從中笑擺擺手,站起身來,腳步晃蕩,開口吟誦道“
虛步踏成八陣圖,手摘星月掛流蘇。
君來問我何為道,我問君來攜酒無?”
青陽子三人聞此言,微挑眉尖。隨後青陽子撫須笑道“值此良宵,本不為論道修辯,理當暢懷逍遙,自在放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