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仚!
詩曰“
莫問漂泊何處家,但憑杯酒話天涯。
算來豪氣誰如我,不為江山不為俠。”
……
大路漫漫,不曾望到儘頭,唯有兩側變幻著山景,告知行人一直在向前。
車隊一路往東,頂著烈日,不曾有片刻歇停。但不知這車上的大箱子裡,裝些什麼貴重之物。
曲知若坐在一輛馬車後頭,低著頭不語,再無半分任性活潑之態,隻是擔憂父親與姐姐,更擔心自己。
秦笑在她旁邊,時不時想個主意逗她,但都效果不佳。
在曲知若眼中,秦笑不過是個凡人,而且是個隻會嘴上功夫,毫無能為的,根本指望不上。
她時不時看向躺在一堆乾草上的葉淩,似乎仍舊寄希望於這個,令姐姐牽掛的男人。
又是一日的路程,好不容易在太陽徹底落山前,尋了一處鎮子歇腳。
這鎮子太窮苦,連個住店都沒有,隻剩下一個路邊小棚,上歲數的老頭兒老婆兒,做些饅頭,包子,充當營生。
連趕了一天一夜的路,人不累馬也要歇。
王澍便令人先牽馬去喂飽了,再招呼大夥兒去棚裡解決飯食,晚上在馬車上睡。
走鏢的風餐露宿,自然沒什麼怨言。
隻不過這裡不通大路,來往行客甚少,小鋪子專招待當地人,自是沒有太多材料可做。遇上一群五大三粗的漢子,四下一分,一人也就吃到兩個饅頭,剩下隻能多喝水,求個飽感。
許諾被許國抱去照顧,葉淩便隨著九爺進到棚裡去吃飯。
葉淩接過兩個饅頭,想起往事“好久沒吃過隔壁王嬸子家的饅頭了,也不知嬸子身體如何,還能不能揉得動麵。”
九爺抽著煙袋,道“饅頭可是好東西啊,這世上人人能吃得起饅頭,天下也就該太平了。”
坐在邊上一張條凳上,秦笑捏著兩個饅頭正要吃,餘光卻落在兩個衣衫襤褸的小孩兒身上。
這兩個小孩兒躲在柱子後邊,又不敢稍稍靠近,隻探出半個投來,眼巴巴盯著秦笑手上的饅頭。
秦笑一見,便笑嘻嘻走過去,把饅頭遞給兩個孩子“吃吧。”
兩個孩子對視一眼,不敢接。
“拿著吧!”
秦笑不由分說,將饅頭塞進他們黢黑的小。手裡,依舊滿臉笑意。
兩個孩子也不說話,急忙抱著饅頭跑開了,頭也不回。
秦笑目送他們離去,隨後輕歎一聲,回身坐著喝水。
九爺吐出一口煙,笑道“肚子裡沒食兒,長夜漫漫可不好熬。”
“早就習慣了,”秦笑端著碗,喝口水,目色悠遠“挨過的餓,比吃過的飽飯多太多,若是整日麵對琳琅山珍,無邊海味。我反倒是無法下咽。”
正此時,葉淩突然將自己的饅頭分給秦笑一個“若兩個都給你,恐怕你不敢受。”
九爺也如法炮製,笑道“人老了,肚子也小,有這一個白麵饅頭,便足夠。”
秦笑笑著接了,大口開吃,分明是餓急了。
兩個饅頭下肚,其實意猶未儘,可臉上不能顯露。
“對了,”秦笑將木劍奉還給葉淩道“劍客,不該放棄自己的佩劍。”
葉淩注視著木劍,並未接過“我說過,送給你了。”
“我不能受,”秦笑搖頭一笑,指了指自己腰間那柄生鏽的鐵劍,道“我已經有絕世神兵,當世第一劍,不能再貪而無厭了!”
九爺聞言一笑“就一塊生了鏽的廢鐵?尚不如我這根煙杆通透!”
秦笑笑而不語“我這就是絕世神兵!”
葉淩未在推辭,伸手握住劍柄的一刻,木劍似乎輕輕顫抖一下,令他心生感悟。
“果然,你還在。”
葉淩低頭撫著木劍,似乎老友重逢,神情複雜。
“前……葉淩,”秦笑脫口而出,卻差點忘了葉淩不許他稱呼前輩“你怎麼使一把無鞘的木劍,這如何能夠對敵?”
葉淩不答反問道“為何要對敵?”
秦笑不由得一愣“難道用劍不為對敵?”
“我已不願揮劍了,”葉淩將木劍收起,道“傷人,也傷己。”
言罷,葉淩轉身離開,重又回到馬車上,躺在乾草當中。
秦笑看了九爺一眼,九爺笑道“小葉子心情不錯,今天話多了些。你若是有事,可得趁機會。”
聞此言,秦笑便急忙跟上去,爬上馬車,做到葉淩身邊“你之前是修士?”
葉淩不可置否,卻道“現在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