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戀暗號!
餘小馳你當我什麼都賣?
是誰說深夜令人有傾訴欲的?是誰說深夜適合挖掘對方秘密的?
盛厘的陪聊紅包被人退了回來,餘馳這個人內心就不存在傾訴欲,深夜談心失敗。
第二天早上,餘馳拎著自己的筆記本電腦過來,剛到門口就被圓圓瞪了一眼,他有點莫名其妙。圓圓一想到今晚要跑五公裡,她就心絞痛,都怪餘馳這個小王八蛋亂說話!
她平時都是笑著的,今天難得冷著臉塞給他一張工作證“你先過去吧,厘厘說你自己找個地方坐就好,有事會叫你,不用在這裡等。”
餘馳點了下頭,接過工作證。
沒問什麼,轉身走了。
盛厘今天也是一整天的戲,中午吃飯都是跟劉導和幾個主演一起吃的,邊吃邊說劇本,一直到傍晚才有了喘氣的時間。圓圓上來給她擦汗遞水,小聲說“厘厘,餘馳的後爹後媽來了,說是要來跟你道歉。”
盛厘握著杯子,輕輕一笑“我還以為他們不敢來了呢。”
平時都是餐館員工負責送餐過來,今天老板和老板娘也一起過來了,送完飯盒也不走,在邊上等了快一個小時了。圓圓又說“餘馳過去跟他們說了幾分鐘話,冷著臉回來的,看樣子關係是真的很不好。”
“他們在哪兒,去看看。”盛厘捧著杯子走過去。
“怕大家好奇八卦,我把人先請到休息室了。”
“餘馳呢?”
“在休息室外麵。”
盛厘走到休息室附近,就看見餘馳了。
這會兒已經過了七點,天已經開始灰暗,大家都聚成一團在吃飯,隻有他孤零零的站在收起來的傘棚旁邊,左手垂直拎著筆記本電腦,耳機塞著,隱隱聽見他低沉的嗓音,似乎在打電話。
盛厘腳步微頓,還是往那邊走了過去。
走近了,聽見他冷冷的一句“我不拍,你簽了也沒用,我斷個手斷個腿摔破個頭也會被退回來的。”
嗯?
盛厘一愣,她隻聽清了後麵那句,什麼斷個腿斷個手?還摔破個頭?
她轉頭看圓圓。
圓圓比她更茫然。
餘馳聽到聲響,側頭看過來,臉上的戾氣來不及收回。
他一聲不響地把電話掛了。
那邊大概被他氣得夠嗆,沒再打過來。
盛厘還是第一次在餘馳臉上看見這種表情,但她來不及細究,餘馳就已經恢複了冷靜。她斟酌了一下,皺眉問“你剛剛說什麼斷手斷腳摔破頭?你後爹後媽……虐待你?”
“誰說那是我後媽?”餘馳把耳機拔了,自嘲一笑,“媽是親的。虐待倒不至於,但關係確實差。”
關於餘馳家裡的事,估計連本地群演也不一定完全清楚,八卦都不完整,具體是怎麼樣的,盛厘也不太清楚,餘馳這個人大概率也不可能說出來。
盛厘直截了當“那你剛剛說那些話什麼意思?”
餘馳漫不經心地斜睨她“沒什麼,隨便嚇唬人的,這你也信?”
“我信啊。”盛厘往前走了兩步,她身高166,餘馳跟魏城身高差不多,魏城身高185,餘馳大概也是185、186。她不得不抬頭看他,目光直視他,“你這麼叛逆的小王八蛋,像是能乾得出來那種事。”
有一瞬間,餘馳感覺內心被人窺覬了一般,他皺眉移開目光,無所謂道“那又怎麼樣?”
“那又怎麼樣?”盛厘不悅地皺眉,“你都說了把自己賣給我了,少根胳膊缺條腿掉幾滴血都是我的損失,我當然不可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餘馳“……”
她還真把他當成所有物了?
餘馳一言難儘地回頭看她,她還是戲裡的扮相,一身粗布男裝,化妝師把她的臉化黑了一些,還化了幾道汙痕,眉毛也修得很英氣。
但餘馳覺得她除了胸很平之外,沒哪裡像男的,現在的氣質倒是很像個惡霸。
盛厘眯著眼“那話可是你自己說的,想反悔?”
餘馳已經放棄跟她爭論,沒好氣地說“你愛怎麼說怎麼說。”
“這就對啦,你跟著姐姐不會吃虧的。”盛厘彎眼一笑,也不管他這話有幾分真心。她一向護短,越看餘馳順眼,越覺得那對夫妻不是什麼好東西。
母子關係這麼差,親媽後媽也沒什麼區彆。
她把水杯給圓圓,淡淡地說“我去跟你後爹後媽談談。”
餘馳覺得她的語氣跟“我去跟你後爹後媽談個交易”相差無幾。
他心想,隨便吧。
反正也沒人知道,也沒人在意,他到底想要什麼。
—
盛厘一踏進休息室,拘謹坐在木椅上的中年夫妻便站了起來,男人長相一般,女人三十多歲的模樣,並不顯老態,有這個年紀女人特有的風韻,看起來很漂亮。
餘馳的五官跟她有幾分像,確實像是親媽。
女人叫餘曼岐,語氣裡帶著幾分討好“盛小姐,之前的事真的很抱歉,一直想親自來跟你道歉的,但小馳說他自己處理了,不讓我們來。昨晚聽說他在劇組給你當助理,所以還是想親自來跟你說聲抱歉,小馳他……”她頓了頓,為難地說,“他脾氣不是很好,我怕他做不好助理,還冒犯了你。”
哪有親媽這麼說自己兒子的。
盛厘挑眉“是嗎?我覺得他脾氣挺好的啊,聽話又能乾,你這媽怎麼這麼詆毀自己兒子?”有幾個小孩十一二歲就出來賺錢的?又有幾個小孩在十幾歲就能獨立承擔責任和問題?
餘曼岐跟江東閔愣了下,意外又尷尬地對視一眼。
“真、真的嗎?那我就放心了”餘曼岐語氣訕訕,隨即又堆起笑臉,“我聽說你收他做助理,那之前的事,是不是就算了?”
盛厘在化妝椅上坐下,眼神淡淡地看向他們“你們倒是聽說的不少。”
“我在這裡開了好些年餐館了,認識的本地人很多,昨晚幾個熟識的群演上餐館吃飯,聽他們說的。”江東閔笑著搓了搓手,拘謹地解釋,“其實餘馳小時候也經常在劇組混,那時候他運氣最好,就是脾氣太倔了,也不聽我們的話,要不然……”
盛厘覺得這後爹的笑容裡透著一股猥瑣,本能地討人厭,她冷聲打斷“那是你們的家事,我沒時間聽你們在這兒訓兒子。而且聽說餘馳也不是你親生的,你對他也不怎麼樣吧?一個小孩從小到大沒人疼,他不叛逆才怪。”她起身看向圓圓,“送他們出去吧,我餓了,要吃飯。”
夫妻倆臉色尷尬,原本還準備了很多話都還沒說出口,再看盛厘冷冰冰的臉色,隻好作罷。
門外,餘馳低著頭,靠在牆邊漫不經心地抽煙。
聽到這裡,指尖微動,落了半截煙灰在地上,起身大步走進旁邊的窄巷。
—
昏暗的巷子裡,餘馳漫不經心地倚著牆,側頭看向巷子外,餘曼岐跟江東閔從巷子口一閃而過。
他收回目光,垂眼塞上耳機走向巷子另一頭,不打算回去了。
手機響了一聲。
他腳步不停,摸出來看了一眼。
盛厘餘小馳,討厭的人走了,回來吃飯。
餘馳腳步一頓,挺拔修長的背影立在光照不進來的巷子裡,屏幕微弱的光照著他的臉,他垂眼盯著手機,眉眼透著幾分乖順。過了會兒,他把手機塞進褲兜。
盛厘沒等到餘馳回複,以為他不會回來了。
幾分鐘後,少年拎著電腦出現在門口,臉上看不出情緒,他跨過門檻,走進來。餘馳把電腦放在櫃子上,拉開椅子坐下,拿起自己那份盒飯吃起來。
盛厘慢悠悠地喝著甜湯,眼睛不時在他身上瞟。
餘馳額上青筋微微冒出來,他知道自己長得可以,在學校也確實不少女生追他,但從來沒有哪個女的目光如盛厘這般放肆又散漫。他本來想當做沒看見,但到底年紀還輕,受不了她這樣的直白。
他抬頭,微眯著眼“我知道你眼饞我,但你能不能彆表現得這麼……”
“這麼什麼?”盛厘挑眉,她拉著椅子蹭過去,一靠近就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味兒。在她找他後爹後媽談談之前,他身上是沒有煙味的。
但盛厘卻感覺到他身上陰鷙不馴的氣息收斂了許多,意外的有點乖順。
餘馳冷聲“你懂。”
“我不懂。”盛厘眼神無辜又直白,“倒是你好像對我沒那麼不耐煩。”
餘馳看著她的眼睛,嗤笑了一聲,冷酷地彆開臉,當場給她表演了一個“老子我相當不耐煩”的表情。
生怕他們再談什麼不可描述的交易,圓圓心累地站起來,端著盒飯去門口探風。
餘馳回頭看了眼,嘴角一抽,表情越發冷酷。
“彆裝啦,我感覺到了。”盛厘笑眯眯地看著他,“有個問題一直忘記問了,你6月6號不應該在準備高考嗎?怎麼會給餐館買芒果了?”
“身份證丟了,回來補辦。”餘馳從初中就開始住校,初三是在附近的中學念的。高中考到市一中,距離這裡三個多小時車程。他高三一整年就回來了兩次,一次是寒假過年,一次是那幾天回來補辦身份證。
“派出所知道我要高考,給我辦加急,那天早上我本打算拿了身份證就走的。江東閔,就是我繼父,從我小時候就喜歡打發我乾活,看見我閒著就覺得我吃白飯,養我沒用。他跟我說廚房要做咕嚕肉,水果材料不夠。我媽當時也沒阻止,我想也就最後一回了。”餘馳語氣淡淡,他轉頭看盛厘,表情有些不屑,“大概我倒黴,出門不遠就看到賣芒果的。”
6月8日中午,江東閔和餘曼岐先後給他打了個電話。
大概是,責任在他,讓他以高中生的身份去賣慘,或者去拍戲賺大錢。
這兩個,餘馳都沒做,也不可能讓他們如願。
盛厘還是第一次聽餘馳這麼老實地說這麼一長段,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突然抬手在他腦袋上揉了一把。她動作很輕,餘馳僵了一下,抬手把她的手擋開。
盛厘不在意地笑笑,支著下巴看他“我們倒黴到一塊兒了,說明我們有緣分。”
餘馳“……”
有個屁的緣分。
“你真的不要演戲嗎?你明明演得很好。”盛厘眼神變得認真。
餘馳冷淡道“不要,小時候混口飯吃而已,現在不需要了。”
盛厘看著他冷硬的側臉,暫時收回觸探他底線的手,從容不迫地說“也是,反正都被我包了。”她說完這句話,不給餘馳反嗆的機會,跳起來走向門口,“我出去候場了,圓圓飯後半小時記得跑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