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製牢門打開之後,撲鼻而來的是一陣陣惡心的味道。
這內部空間似乎沒有考慮到空氣的流通。
剛一進門,就看到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一般是給值勤的獄卒使用。
拐角就是向下的階梯,沿著泥土砌成的階梯往下,就是一些重刑犯所在的地方。
當朱祁鈺捂著鼻子走下去,映入眼簾的是陳舊且肮臟的刑具和各種掛在牆上的鐐銬。
一些刑具上還帶著黑色的固體,朱祁鈺不敢細看。
憑借著火把帶來的亮光,看到朱祁鈺出現在這裡,那過道兩旁的囚犯紛紛靠向牢門。
當雙眼適應了火光的亮度,看清楚了來者一身親王服,就有人開口喊道“冤枉!臣,冤枉啊!”
此起彼伏的聲音,但是有氣無力,就好像阿飄搭在肩膀上細語。
朱祁鈺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
錦衣衛用刀鞘直接拍打牢門,怒吼道“肅靜。”
一下子,那些人很識相的閉上了嘴。
可見這些人對於錦衣衛的畏懼已經深入骨髓之中了。
“殿下,不然末將把馬順提出來,這種地方,要是您貴體沾染了邪祟,那末將可要萬死呀。”
盧忠誠懇的勸朱祁鈺,但是朱祁鈺不聽。
他是手無縛雞之力的郕王,帶有現代靈魂的他,對於這一切都不適應。
所以,他想要看看,去了解,去接受這一切,說不定哪天,自己還要親手殺人,到時候要是下不了刀,豈不是鬨笑話了。
心裡雖然緊張,袖子裡緊握著拳頭,朱祁鈺依舊笑道“孤自光芒萬丈,邪祟自然退避,繼續走。”
看到郕王如此有勇氣,盧忠心中也敬佩了幾分,成大事者,該狠的時候就要狠。
在一處牢門前停下,盧忠拍了拍木門,鐵鏈隨之鏘鏘響起。
朱祁鈺看向內裡,一個人影猶如軟泥般癱在地上,灰白的獄服上滿是暗紅色汙穢。
“你們用刑了?”
朱祁鈺皺了下眉,問道。
隻見盧忠搖頭,低聲回答“殿下說要給其生的希望,末將自然不會用刑,從刑部提人的時候,這馬順已不成人樣了。”
朱祁鈺默然,看著裡麵那灘人形,便開口道“馬順,死了沒?死了孤就回去了啊。”
似乎聽到了什麼天籟,那人形開始蠕動,然後頭對著牢門的方向匍匐前進。
亂糟糟的頭發遮掩了其麵容,就好像一隻貞子。
瑪德,好嚇人!
朱祁鈺忍住要後退的步伐,耐心蹲了下來。
嘶啞的聲音從牢內傳來“殿下,郕王殿下,是您嗎?”
靠,朱祁鈺都想上去給一腳,太特麼嚇人了。
“是孤,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子。”
朱祁鈺語氣中帶著憐憫。
“殿下,罪將該死,罪將該死啊。”
用著身體僅存的力氣,馬順跪在牢門前,不斷磕頭。
“抬起頭,直視孤!”
朱祁鈺沉聲說道。
直到那馬順抬頭,撩開了長發,朱祁鈺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一個空洞的眼眶對著自己,而另一個完整的眼球布滿了血絲,再仔細看那雙手,十指的指甲並不全。
“殿下,罪將自知身負諸多機密,罪將沒有招,一個字也沒招。”
張口說話,僅剩的牙齒殘缺不全,就算如此,馬順也體現出了自己的價值。
朱祁鈺心臟砰砰狂跳,微微閉眼,努力調整自己的情緒。
詔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