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那人還在跑,而探馬上的人摔了下來。
沒工夫在理會了,大量的探馬從四麵八方追擊而來。
範廣咬著牙奔跑,若是以往,對於必要的犧牲,範廣內心毫無波瀾。
但是,現在不一樣,他所帶領的,可是老師的親衛,各個都是頂尖的苗子。
夜襲,怎麼可能不死人呢?
一種無力感侵襲著範廣,他保不住,也做不到,如果是老師的話,或許會更細心。
稀疏的爆炸聲不斷響起,都是在拖延騎兵的步伐。
“石亨,我日你先人!”
範廣不斷奔跑,但是眼前沒看到火光。
當身後的馬蹄聲不斷靠近,範廣身旁的兩人對視一眼,隨後掏出弓弩,開始向後麵射擊,並且遠離範廣。
突然,身後的馬蹄聲逐漸停下了腳步,範廣抬頭,看到了前方火炬的光亮。
“兒郎們,碾碎這群渣滓!”
石亨拔出腰刀,朝前一揮,被挑選而來,沒有夜盲症的騎兵開始駕馬奔出。
騎兵們繞過了喘著粗氣,躬身用雙手支撐在膝蓋上的範廣。
軟弓、長箭、快馬、輕刀,是大明騎兵的標配。
大量探馬被驅趕,被圍殺,而也先大營,弓箭手開始聚集。
寂靜的夜空下,星火在移動,黑暗中不斷傳出砍殺聲。
也先身處於大營之中,火光烈烈,坐在馬背上,等候明軍的衝擊。
但是明軍沒有來,他們殺完人,帶走屍體和傷者,就直接駕馬回營。
當晨曦的陽光露出頭,德勝門外的土城邊上,堆積的頭顱形成了一個京觀。
京,謂高丘也;觀,闕型也。
殺賊,戰捷陳屍,必築京觀。
如果是一比一的戰損,說實在,大明不怕,更何況,自身的死傷就十幾個,而斬獲的敵軍,足足有一百多人。
德勝門外,傷者經過簡單的包紮,便被運送往城內,由城內的郎中醫治。
朱祁鈺知道這個消息,已經是早上了。
他來到德勝門前,就聽到架起的帳篷裡傳來的嗚咽聲。
朱祁鈺掀開帳簾,裡麵是躺在木板上的士兵,身上還帶著箭矢。
而郎中們就各顯神通了,有的在傷口上澆米湯,有的直接動刀,在傷口上切開丁字開口,隨後將箭拔出來,再進行止血包紮。
箭傷是目前戰爭最常見的傷情,如果是貫穿傷,就去掉箭頭或者箭尾,直接拔就好了。
中醫發展至今,對於細菌感染的概念很模糊,一般稱之邪氣或者外邪。
看著嗚咽的士兵,朱祁鈺急步走到正要動刀的郎中身邊,怒斥道“沒有消毒殺菌,直接動刀,術後感染怎麼辦?”
早期醫學藥學都是在死屍堆上發展起來,朱祁鈺也沒多說什麼,讓人取來乾淨的鐵盆。
畢竟目前京城中的條件還是很充足的。
用沸騰開水蒸煮殺毒,高溫的蒸汽和開水也能有效殺滅很多細菌,且水本身對人體沒有傷害,比直接放在炭火烤要乾淨一些。
“所謂外邪,定要通過這樣才能滅殺。”
朱祁鈺一邊盯著沸騰開水,一邊跟郎中解釋。
等殺菌完成,朱祁鈺再讓郎中動刀,他隻懂理論,手術這方麵,他不敢親自上手,怕對士兵造成二次傷害。
突如其來的聖人,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陛,陛下!”
那傷者便是神武衛的人,看到朱祁鈺後,想要行禮,便被朱祁鈺按住,道“好好休息,你們活下來的概率比其他人還要高,不要害怕。”
“對了,縫合的線也要煮一下。”
朱祁鈺注意到,郎中身邊放在一旁的針線。
傷口縫合也不是什麼稀罕事,隻不過很多時候,手術成功取出箭矢但是傷者卻發燒死了,這就和傷者的體質和手術的手法有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