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循手指在桌麵敲動,隨後繼續道“想必於尚書也不知道,此事是由你全權處理的,到時候你可得說明情況,彆讓於尚書誤會了。”
製衣坊背後站著聖人,陳循還以為這事是聖人在作主,那於謙估計也是如此以為。
看向自己的女兒,陳循有些矛盾,可是他了解女兒,知道現在去勸,已經晚了。
“女兒謝過父親。”
陳凝香笑道“近期豪商群至京城,很多人都想分一杯羹,那製衣坊外,總是有人詢問,女兒我也算是占了關係的便宜。”
“能善用人際關係,也是能力之一。”
陳循皺著眉,知道女兒在自嘲,自己的心裡難免有些生氣,道“當初瓦剌兵臨城下,他們都跑了,現在看到京城恢複了,又想回來,當初若是留在京城,那這一杯羹,怎樣也吃得著。”
當初能離開京城的,多是豪門大戶,小門小戶跑不了的,反倒是戰後占了先機,現在光出租房屋都能賺一大筆。
更何況那些原本不起眼的小商人,親眼見證了西城的興起,邊看邊學,隻要不過分也沒有人去阻止他們。
所以如今豪強入場,就得各處托關係便是如此。
天子腳下,以前的那種強買強賣,現在根本沒人敢做,王振在的時候,打通關係就很簡單。
新興的商戶也不是吃素的,當初禦史安撫百姓,有的一來二去就認識了,更何況兵馬司的人一直巡邏,有想法的早就打好了基礎。
豪商和新貴的角力,陳循並沒有偏袒任何一方,聖人的態度就是他陳循的態度。
那些背靠王公貴族的人,也絲毫不敢提起背後的勢力,沒看那孔家都被抄了,胡濙滿門都嘎了,誰還敢自持身份?
當然,最主要的是,大頭握在聖人手裡,西城已經隱隱有了商業龍頭的氣象,這在曆朝曆代都是不曾見過的。
聽了陳循的話,陳凝香頷首,隨後說起了擴張天津的決定。
“這都是你自己決定的?”
陳循倒是有些不敢相信了,若是聖人在背後推波助瀾,那很合理,可聖人現在根本沒那閒工夫。
“當然。”
陳凝香在朱祁鈺那邊得到了信心,現在很自豪的說道“開海的消息那麼早,而且範將軍回京也不是什麼秘密,誰都知道天津作為京城門戶,向南向海,未來的集散之地,女兒若不傻,肯定要在天津立足。”
在陳凝香看來很簡單的事情,可陳循知道,這種眼界,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分得清的。
有的人,就算知道做什麼能賺錢,可是就是不知道怎麼做。
風口大家都知道,但是能乘風而起的人又有多少?
“難怪了。”
陳循喃喃說道,想起了那些找到自己的豪商,隨後笑道“不愧是我陳循的女兒,有此眼界…”
說著,他停頓了下來,目光變得為難,奈何是女兒身。
“父親不用為難,古有巴清俞大娘這些巨富女子,如今女兒僅僅是製衣坊管事而已,還上不得台麵。”
因為在意,才會去了解,識字和不識字的區彆在於此,陳凝香能通過書籍,去了解曆史上那些赫赫有名的女商人,自己在她們麵前,是小巫見大巫了。
沒想到自己反過來被女兒給安慰了,陳循訕笑道“是極是極。”
知道歸知道,但那是彆人家的女子,自家女兒成為巨富,但陳循要忍受世人異樣的目光,那感覺可不好受。
“聖上讓你去做,為父支持你,隻不過,若是有什麼問題,莫要逞強。”
陳循收斂了笑容,換上嚴肅的表情告誡陳凝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