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口中的江南,並非指江南省,確切的說,應該叫南直隸。
朱元璋定都應天府,對南直隸一直懷著戒心。
除了南直隸一直支持張士誠之外,還有這裡的文人無不懷念胡元。
如那與劉基並稱儒士葉子奇,能夠上書當革戎夷之弊風,一複我家之舊製。
轉頭到了民間,就稱前元取民最輕。
這就是在打朱元璋的臉。
號稱取民最輕的前元,讓朱元璋的父母活不起,更死不起。
寬縱是給文人的,百姓活活的餓死、活活的病死、活活的窮死,都是常態。
可是南直隸的文人竟然敢懷念前元,甚至是朱元璋的軍師劉基也是如此。
當初紅巾軍起義,南直隸就支持張士誠。
朱元璋恢複漢家衣冠,南直隸就充斥著懷念前元的氛圍。
那是什麼問題?
吃太飽了!
所以朱元璋有意對江南地區處以重稅,籍沒土豪田租。
但是,時代的局限,讓朱元璋的政策隻是短暫的讓江南地區疼了一下,後麵就轉嫁到百姓身上了。
文人將朱元璋的這些行為,都歸咎於怒其為張士誠守,從來不看自己吃著碗裡的,還想著鍋裡的。
朱祁鈺對於江南地區多和蒲氏有牽扯的反應很平淡。
後世比如今的文人還過分的都有,這點東西,談不上激起朱祁鈺的怒意。
“遣散伊王府所有女眷,無朕命令,除了吃食,任何人不得入伊王府,至於南直隸所涉及者,重則抄家,輕則奪去官身,三代不得科舉,這樣可行?”
朱祁鈺沒有直接下命令,而是反問金濂是否合適。
聞言,金濂行禮道“陛下仁慈。”
朱祁鈺滿意點了點頭,繼續道“你對江南一地有何看法?”
金濂愣了一下,沉思片刻,才開口說道“南直隸占據十七府富饒之地,當初太宗遷都,南京多有異議,後定都北平,因祖製而留南直隸,不過,臣以為,副都隻需南京,而南直隸便不需存在。”
江南很大,而且還有著一套統一的行政機構,雖然受京城的朝廷管理,但也受南京的管理。
兩京製讓江南有了主心骨,方便地方勢力抱團取暖。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金濂是京城的文官,要表明立場,就需要站在聖人的角度去看問題。
聖人如此問,便是要拆分南直隸。
占據天下最富饒的地方,形成大明最大的利益團體,蒲氏案隻不過是一個契機而已。
朱祁鈺揚起嘴角,看向金濂,說道“南京乃是皇脈與孝陵之所在,留都乃是祖製,金尚書能如此想,想必明公自然有考慮過,那為什麼如此久還未解決?”
金濂張了張嘴,又閉嘴抿了一下,才回答道“太宗龍馭上賓之後,仁宗便起了回遷之意。”
話不能再多說,畢竟都是皇帝的決定。
朱祁鈺愣了一下,隨後苦笑道“罷了,就不為難金尚書了,蒲氏案還要跟下去,金尚書判案有功,賞賜朕會處理。”
“臣不敢討賞,為陛下儘力,乃是臣分內之事。”
金濂當即拜下,旋即就聽到朱祁鈺晃著繈褓,說道“賞罰分明,才是律法之根基,金尚書掌管天下刑罰,就不許如此推脫。”
“臣,叩謝天恩。”
得到聖人的強調,金濂才敢叩謝。
至於南直隸的事情,聖人隻是提了一嘴,金濂自知不能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