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師兄怎麼可能是反派!
客廳一旁的珠簾被掀開,李南櫟踱步出來,夙溪看見對方的時候倒是一愣,若非依舊是紅色的紗衣與銀白色的披肩發,她看著這一張臉,當真是認不出對方的。
李南櫟見到夙溪眼底的驚奇,隨後勾起一邊嘴角,笑容帶著幾絲嘲諷“怎麼?我原本長得很難看?”
倒不是難看,反而正如夙溪原本所想的那樣,是個非常端正且書生氣十足的長相,劍眉狐狸眼,嘴唇稍微有些豐韻,若換上素色的長衫,說是位年輕俊朗的教書先生也是有人信的。
夙溪問他“你的妝呢?”
李南櫟伸手摸了摸臉,有些不在乎道“不畫了。”
反正要找的人也找到了,這妝容本就為了去到人間掩藏自己所畫,況且他們被困於此,暫時也出不去,見到的人就這幾個,有無妝容也沒所謂了。
夙溪慢慢朝床榻的方向走去,掀開層層的紗帳朝裡麵看了一眼,宿無逝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正躺在床上,淺淺的呼吸。由於這地方天氣較熱,隆遙沒給他穿太多,裡外也就兩層,領口
有些鬆,夙溪能看見隱約露出的藍紫色斑紋。
李南櫟也朝裡瞥了一眼,笑道“多好看?”
夙溪一愣,扭頭問他“你好斷袖?”
李南櫟臉色一僵,扯著嘴角“怎麼可能,我說的是魔花的痕跡。”
夙溪將紗帳放了下來,慢慢朝桌邊走去,給自己與李南櫟都倒了一杯茶,李南櫟就坐在她對麵,單手撐著下巴,饒有趣味地盯著她。
夙溪端著茶杯沒喝,過了會兒才問他“你知道些什麼吧,關於宿無逝的。”
李南櫟笑道“怎麼?難道你會不知道?你不是命帶神格,能看過去未來?”
夙溪搖了搖頭“我沒那麼厲害。”
她能看到的,也僅存於書中所看的那一些,而她所知道的劇情,也馬上就要達到上限,多走一步,就會多恐懼一分。
李南櫟道“你太看輕你自己了,我一路跟過來,若非看到赤石對你有了感應,也不敢貿然出手,不然早兩百年前,我就把這禁地給破開了。”
夙溪頓了頓“你好像對我很了解。”
李南櫟笑“的確是有些了解,尤其是見過了畢婪之後。你是萬物化而生,天地生靈,草木化體,隻要不除去你的根,傷你再多,都會長出來。”他說的時候,伸手指了指夙溪的心臟“你是這世間難得一見的罕物,被畢婪這麼糟蹋,也是可惜,若是我先發現了你,好好培養,恐怕現在你早就位列仙班也不一定。”
夙溪頭一次聽彆人這麼說自己,感情她還是個有潛力的?衝一衝,還能改變自己永遠停留在築基初期廢柴的本質?
不過讓她現在衝一衝,去當個神仙什麼的,她完全不想了。
沉默之後,她又道“那你知道宿無逝什麼?你對他的興趣應當比對我要大吧。”
否則這幾日她與宿無逝同樣都是昏厥,怎麼她醒了李南櫟不知道,反而還偷偷支開了隆遙,自己呆在房間裡看宿無逝?
李南櫟也不隱瞞,直截了當地回答“我是對他有興趣,你難道沒瞧見他身上的魔花?那魔花開了應當不止一兩天了吧,據我所知……至少有五六年了。”
夙溪愣了愣,據她所知,也不過才五六個月左右,從鈴鑼鏡中出來受重傷時,身上才有的,怎麼被李南櫟一說,這魔花有五六年了?
五六年前……不就是宿無逝被火麒麟傷到的時候嗎?
“那不是心魔所致的魔氣嗎?”夙溪問,這也是翎海的師叔們告訴她的,還對她說這些都不要緊,隻要宿無逝的心魔消了之後,這痕跡也會跟著一起消失,難道師叔們騙她?
李南櫟沉思了會兒,已經明白過來,夙溪有許多東西都被蒙在鼓裡了,畢婪那個老頭兒把這樣一個能通天曉地的女子放在身邊,卻什麼也不教,甚至也不將宿無逝的身份告知對方,那麼收這個徒弟,有與無又有什麼差彆呢?
難道就是為了她這有起死回生之效的心頭精血?
夙溪沒得到回答,眼神有些焦急了,李南櫟眨了眨眼睛,隨後點頭“是因他有心魔所致,雖說體內有魔花,但若無魔意,是無法喚醒魔花的。”說到這兒,李南櫟停下了。
夙溪命帶神格,應當有觀過去、看未來的本領,該她知道的,總會知道,在宿無逝醒之前,有些話還是先打住比較好。
李南櫟一杯茶喝完,站了起來,朝夙溪道“夙姑娘放心,你師兄啊,很快就會醒,若你還有疑問,不如問他自己,我想他應當比誰都清楚。”
說完,夙溪還沒來得及回應,李南櫟便化作一陣紅煙從窗戶飛走,除去地上落下的兩片梅花瓣,就隻剩空氣中微甜的香味了。
屋外突然響起了卞芙的聲音“喂!這回為什麼又攔我?我是給夙溪拿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