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罰·落骨生香!
她安排荀晚離開珵國,一方麵是為了遂他司馬清隱的願。
另一方麵,她心裡清楚,荀晚去了豫國日子會更好過一點。
所以,順水推舟。
你有你的計謀,我有我的考量,到底是誰利用了誰,沒必要點破。
他們暗地裡謀劃什麼,想要乾什麼,她雖不是一清二楚,倒也能猜出大半。
“既然都知道,為什麼”他開口,聲音不複方才的盛怒,有著自己未曾察覺的澀意。
為什麼還要眼睜睜的看著他做那些事而不管不顧?
花沉沉舔了舔乾燥的唇,想起另一件事,“清隱是何時發覺,我並不是花沉沉的?”
她並不是花沉沉這件事除了老皇帝和那個國師,再沒有旁人知曉。
那兩個人也早已經成了一捧黃土,她是真的好奇,司馬清隱是如何發現的。
他沉痛的閉上眼,艱難的說出口,“當年你從硯華寺回來不久我便發現了,隻是始終不敢相信你不是沉沉,沉沉她每回見到我,都會跑過來踩我的腳背同我說話,你卻沒有這樣做,從來都沒有。”
後來,他順著蛛絲馬跡的線索往下查,才終是明白,那不是他的沉沉。
到底是熟悉那個雲昭公主的,所以連她的小習慣,都銘記在心。
兩個人都無言,司馬清隱沉默的站了一會兒,便轉身走了出去。
相處了太久,久到此刻滿腔的話一句也說不出口。
花沉沉默然無語的看著他離開,兀自低頭笑了笑。
司馬清隱一步步往外走,身邊經過的士兵都低著頭恭敬的給他讓行。
他踩著昏暗的燭光踽踽獨行,側影打在牢牆上,在這樣冷清孤寂的風雪夜裡,增添了幾分說不出的頹然和悲戚。
他為了給真正的花沉沉報仇,精心籌劃了整整五年,做足了萬全的準備。
卻不曾想,他的滿腹仇恨,早已被她看在眼裡,如同玩笑。
為了接近她獲取機密,為了在她身邊安插自己的人,他步步為營走的謹慎又小心,甚至不惜自毀名譽一心要成為她的皇夫。
他做了這麼多,演了那麼多場戲,成功的將荀晚從她身邊弄走,成功的擠入他們之間。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她都知道。
她若是能夠愚笨一些,該多好。
那樣,他或許會放她一條生路,或許,他不會對她起了殺心。
他走出天牢,自始至終沒有回頭再看她一眼。
然後,沿著厚積的雪路慢慢往前走,墨發披在後背,落了一層晶瑩潔白的雪花。
他走著,眼神黑寂而空洞,而後越走越慢,冰天雪地裡,他忽地頓住腳步,神情痛苦而壓抑。
沁涼的雪花落在眉眼處,落在嘴唇上,他惶然覺得那冰冷的雪花落進了他的心裡,不然為何會覺得這樣寒冷。
冷到了心裡。
思緒恍惚間,眼前突然出現了那在夢中出現了多次的場景。
由此,紛雜的大雪儘數退散,徹骨的寒冷被暖陽驅趕,光陰明媚的流轉中,有著動人的笑顏在衝他招手,醉了人心多少載。
那是年僅十一歲的花沉沉,他的沉沉,坐在皇宮裡高高的圍牆上,對著站在底下麵色焦急的他笑的燦爛,雙腳蕩來蕩去,笑聲天真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