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青玄絕望地垂下了眼眸,啞著嗓子對管仁道“其實我也有那麼一點點喜歡你。你說你總是惹我生氣,其實你前些日子親我的時候我也沒那麼生氣。”
管仁怔了怔,定定地看著她。
忽然,兩人耳邊傳來了一聲淒厲的慘叫“爹——”
譚青玄轉過頭,看到了丁大壯抬起頭,脖子和腦門都青筋畢露。她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見一個官兵從懸崖邊上墜落。而丁戚風正站在一旁,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卡住了丁大壯的木桶。
他停止了降落,和絡腮胡一起懸在了半空之中。但譚青玄和管仁的乘坐的方桶卻依舊在穩定地下滑。
丁戚風的身軀從懸崖上往下墜落,譚青玄看到,他的胸膛上插著一把刀。而刀的主人正是阿史那邪。
阿史那邪的身旁,控製丁大壯方桶的那個山匪已經死了。她們這一方的那個山匪卻依然在。上麵在激烈交戰著,山匪們聚在在那一處保護著她們。
丁戚風急速下落。譚青玄甚至可以看到山風吹散了他的花白頭發,他睜著眼睛就這樣從她麵前墜落了下去。
那一刹那,譚青玄忽然像是被抽走了力氣,管仁連忙扶穩了她。山腰上丁大壯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在山穀一遍又一遍地回蕩著。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譚青玄失神地抬頭看著管仁。他沒有回答,隻是將她的頭輕輕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方桶慢慢降落,終於落在了山下的一處潭水中。管仁抱著譚青玄出了方桶,她懸浮在水中,轉頭去看丁大壯和絡腮胡。
忽然,他們的方桶晃動了起來。譚青玄叫道“他們在砍繩子!”
管仁忽然攥住了譚青玄的手“走吧!”
“可是我們不能拋下他們不管啊!”
“你要怎麼管?!”
譚青玄頓了頓,鼻子一酸,轉頭用力劃著水。管仁說的不錯,她要怎麼管?她是能飛天還是能遁地?
丁大壯死定了。
儘管她不願意接受這個現實,她也不明白丁戚風為什麼最後的時刻選擇了拖延時間保護她們,而不是自己的兒子。但她還是得先走!
阿史那邪,她咬緊了牙關,似乎要將這個名字咬碎。
兩人涉水上了岸,不敢多做逗留,便頭也不回地向山下衝去。譚青玄風寒初好,經曆過這一番風波,其實已經有些疲累。但她還是咬了咬牙硬撐著。
管仁轉頭看著她,見她衣衫浸濕,走路也有些艱難,便扶了她一把。兩人一路走,譚青玄似乎聽到風中傳來了嘶吼聲。她不敢回頭,生怕一回頭,那山崖上便已經空空如也。
但是不一會兒,狂風寨還是燃起了熊熊烈火。灰燼被風吹散著,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像是下了一場黑色的雪。
黑色的雪飛揚而過,沾滿了她和管仁的衣衫。管仁忽然停下了腳步,捉住了譚青玄的手“你掩住口鼻,這些灰燼吸入肺裡就不好了。”
譚青玄點了點頭,用濕漉漉的衣衫捂住了鼻子。兩人繼續加快腳步,想要儘快離開。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譚青玄和管仁便齊齊停下了腳步。前方的樹叢中悉悉索索晃動著,下一刻,數十名突厥人從林子裡鑽了出來,攔住了兩人的去路。
管仁用布遮擋著臉,此刻騰出了一隻手正拉著譚青玄走。兩人對視了一眼,譚青玄眼中閃過一絲驚慌。
突厥人緩緩將他們包圍,她聽到有人用突厥語大叫“那個女人,抓活的!”話一出口,管仁便將她護在了身後。譚青玄心中閃過一絲驚訝,這些年黎國和突厥久不通商。聽懂突厥話的人並不多。
不過管仁既然遊曆過很多地方,那麼聽得懂突厥話也不無可能。可是眼下的情形,他自身都難保了,又怎麼保護他?
那些突厥人從腰間抽出了彎刀,一個個弓著腰像隨時要撲向獵物的豹子。
“怎麼辦?”譚青玄驚慌地問道。
管仁也露出了焦急的神色,他擋在譚青玄的身前,一雙眼睛緊盯著那些突厥人。忽然,一個突厥人衝了上來,似乎是試探一般揮著彎刀劈下。
可是管仁卻並沒有動,譚青玄心下一驚。想到方才管仁跟丁大壯比試的時候也是毫無章法。純粹是靠著本能在躲避。
她伸手一抓,拉著管仁兩人一切跌坐在了地上。那個突厥人砍了個空,轉頭又要劈下來。
管仁忽然翻過身擋在了譚青玄的身上,她驚愕地看著他,腦子裡一片空白。那一瞬間,隻有一個念頭閃過腦中。他要死了是為了保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