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仁伸手將她攬進了懷中“你也知自己對我殘忍。若不想我再傷心難過,便好好照顧自己。一生那麼長,我們總會在一起的。”
譚青玄躺在管仁的懷裡,明知道自己不該如此藕斷絲連。可她如今隻想有個人可以靠一靠。
時隔這麼久,他終於可以將她抱在懷中。他不能理解,八王爺怎會舍得放手?刀山火海他都下
過,要和她在一起又有何難?到底是個莽夫,也不肯動動腦子。
“阿玄。今日我來尋你,也是為了你爹爹的事情。”
譚青玄怔了怔,抬頭看著他“你也知道了?”
“如今京城早已經傳遍了。我還打聽到你爹爹被關進了天牢——”
話一出口,譚青玄猛地站了起來,跌跌撞撞便要往外麵跑。管仁連忙拽住了她的胳膊,譚青玄掙紮著道“你鬆手!我要去麵聖!”
“麵聖有何用?你如今連皇宮也進不去!”
“你怎麼知道——”譚青玄震驚地看著管仁。
他抱住了她,湊近她的耳邊低語“財可通神。阿玄,你爹爹的事情,我可以幫你。”
說話間,屋外傳來了腳步聲。譚青玄收斂起了神色,兩人一同坐了下來。片刻之後,宋齊鈺,江飛廉和段若承一同走了進來。
瞧見譚青玄這般模樣,兩人神色都是一緊。此前宋齊鈺囑托過,兩人來了之後也隻是拱手作揖。便圍著爐子坐了下來。
屋內很小,幾人坐著便顯得很擠。但管仁一直攬著譚青玄,倒是空出了一截。
閒話也不多敘,管仁單刀直入道“我今日諸位來,便是要了解此次科考的情況。你們可與其他考生接觸過?”
段若承搖了搖頭“我一直都是父親在家中教習,並未曾接觸其他考生。”
段若承的爹爹是當年的榜眼,在家中教習也是情有可原。宋齊鈺也接口道“我也是,得了阿玄給的範圍之後便在家裡頭懸梁錐刺股。現在房梁上還有繩子呢。”
眾人抬頭瞧了一眼,果然懸了個繩子。段若承咋舌道“你不說,我還以為你是用來尋短見的。”
宋齊鈺翻了個白眼“你不就考得好些麼,得意什麼?”
管仁輕咳了一聲“莫吵,江賢弟,你可有何線索?”
一直神色沉峻的江飛廉看著地麵,良久才緩緩道“我爹曾給過我一份試題,還讓府中的先生們寫了答案讓我背。我沒有背”
宋齊鈺和段若承都變了臉色。譚青玄歎了口氣“此事我已經知曉了。”
其餘幾人看向了她。譚青玄坐直了身子,幽幽道“這兩日我便在調查這件事。試題是從鳳麟閣
泄露出去的,這件事想必你們也知道了。但我查到的時候鳳麟閣還未受到牽連。”
“究竟是誰?”
譚青玄搖了搖頭“此事牽連甚廣,若是不能麵見聖上,隻怕此事難得善終。”
“隻怕麵見了聖上,此事依舊不得善終。”江飛廉抬起了頭,卻沒有看著譚青玄,而是看著管仁。
“你這是何意?”譚青玄不解道。
“青玄妹妹,大理寺查案向來嚴謹。而且審判皇親國戚亦是鐵麵無私。但此次出卷的考官忽然集體簽字畫押,你以為是誰人有這樣的本事能夠做到這一點?”
“集體簽字畫押?”
“對,翰林院十四位出卷考官集體畫押。唯獨譚公寧死不屈,故而被打入了天牢,容後再審。”
“可這件事根本不至於株連這麼多的大人,何況真凶另有其人。”
江飛廉搖了搖頭“如今的黎國,再不是先帝爺時候的黎國了。今上明麵尚文,但朝臣都知道,百無一用是書生。朝廷之中,非人情,結1黨,不能苟且偷生。可翰林院那些人有幾個有權勢的?他們更筆墨紙硯打了一輩子交道,最後連自己都保不了。”
一番話,說得眾人儘皆失語。良久,譚青玄才道“我不相信官場黑暗至此。大理寺斷案不受任
何人左右,這是寫在黎國律法裡的!”
“那又如何?朝廷有幾個官員是真能不畏強權的?”江飛廉頓了頓,瞧了譚青玄一眼,“我如今才知道你爹爹有多難得。隻是隻是我幫不了你”
譚青玄心下一沉,江飛廉都說救不了爹爹。那麼此事便是有更大的力量在壓製,說不定便是丞相在背後操縱。
她沉吟良久,終於開口道“其實我查到,今科的考生之中,有三十三名考生是京官子侄。其中二十一人得了考題,上榜者一十八人。被檢舉的有七人。”
其餘幾人看著譚青玄。沒想到她一個弱女子,竟然在兩天之內查到了這麼多的東西。
“當日拿走考卷的便是我的頂頭上司孫思喆,與他裡應外合的是同出考卷的太學博士方岐文。方岐文在太學三十二載,家徒四壁。今年妻子得了重病。孫思喆得了考卷,便放消息給家中有子弟參與科考的官員。以一百五十兩的高價出售,在鳳麟閣暗地裡交易。共得三千兩白銀。”
段若承心算了一下“為何不是三千一百五十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