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青玄怔住了,沒想到一向溫和的太後會問出這樣尖銳的問題。譚青玄沉吟了片刻,抬眼看著太後,認真道“我的選擇已經做出了。夫妻之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太後點了點頭,握住了譚青玄的手“你是個明白人,所以哀家不與你兜圈子。你既然嫁給了八王爺,便好好安守本分。朝廷的事情,最好置身事外。這番話,哀家不必對任何一個皇族的女人多言,唯獨是你,一定是要謹記的。”
譚青玄沉吟了片刻,頷首道“母後此言,臣妾明白其中的良苦用心。隻是譚家世代史官傳承,一筆寫千秋,不能因為我而就此斷絕。所以若是陛下準許,這史官一職,臣妾是當仁不讓的。”
“這些哀家是知曉的。先帝身前也囑托過你的父親,說不可因為你是女兒身,便平白埋沒了你的才華。哀家隻是囑托你不要乾政,彆無他意。”
“母後放心,臣妾身為史官卻不是言官,不會對朝政妄自點評。何況王爺他他英明神武,並不需要我多言。”
“那就好。”太後這才露出了寬心的笑容,又拉著譚青玄的手,說了些家常。
偏殿的八王爺早就等得不耐煩,一直負手走來走去reads。等了一會兒,忽然有人傳信,說是成安公主尋他有事。
他思忖了片刻,想來太後總不至於為難譚青玄,便移駕去了成安公主的宮中。
譚青玄正聆聽太後對她的訓誡,尤其是如何持家這一方麵。先帝崇尚節儉,太後的生活也從未奢靡過。故而她也想學學這勤儉持家的道理。畢竟古人雲,成由勤儉敗由奢。
像八王爺那般使銀子,還不知道王府什麼時候就被敗空了。
聽到一半,外麵忽然走進來一名宮人,躬身道“娘娘,皇上來給您請安了。”
譚青玄猛地一震,慌忙起身道“母後,今日已經不早了,臣妾怕王爺久等,便先行告退了。”
太後知道譚青玄如今身份不便,尤其是和皇上還有過那些往事。大抵見了麵也徒添尷尬,便頷首同意了。可譚青玄方才低著頭要退出去,退了沒幾步,忽然撞上了一個人。
那人一把抱住了她,低沉的嗓音在頭頂上空響起“怎麼走路這般不小心。”
譚青玄身子一僵,慌忙掙紮著要躲開。太後瞧得分明,譚青玄是退出去的,自然看不到後麵。可皇上這一撞卻是有意的。
她麵色沉了下來。帝王之家的兄弟,因著皇位的紛爭已經是難得能和平相處的,倘若再添上一個女人,隻怕是不得安寧。
譚青玄福身拜了拜,便要退出去。皇上卻忽然攥住了她的胳膊,笑道“阿玄,彆急著走。等朕給母後請了安,還有一些朝中的事情要同你講。”
譚青玄連忙道“陛下,朝中之事還是等我銷了假再說。今日實在多有不便。”
皇上板了臉,冷聲道“你此前因婚事耽誤了朝中的事務,朕已經是百般容忍。如今既然一切安定,為何不履行為官的義務?朕不過是要與你商議這些事務,你如此推辭,可是不把朕放在眼裡?!”
譚青玄咬了咬唇,跪了下去,低聲道“臣女不敢。”
皇上拂了衣袖,沒有理她,而是徑直走向了太後。譚青玄聽到他恭恭敬敬向太後請了安,便開始閒話家常。
太後瞧見譚青玄在下麵跪著,幾次有心要她起來說話,皇上卻顧左右而言他。太後算是瞧出來了,這兩人怕是對彼此心中都有怨氣。
皇上的怨氣她可以理解,可譚青玄是哪裡來的不滿?她對皇上好像一直在躲閃,仿佛連一眼都不願意多瞧。
想當初兩人也是和樂融融。她這個兒子性情十分陰鬱,自小就不愛笑。為了得先帝的喜愛,一直都努力做出溫文爾雅的模樣。也是自從遇見了她,才變得明朗了許多。
每次說起這丫頭也是眉開眼笑,難得眼中會露出幾許溫柔。
但最近,他變了許多。聽說自那日大婚回來,他便將自己關在宮中數日。自那以後,後宮去的也少了。每日忙於政務,不問其他。
她這裡,也是三個月來他頭一次到來,卻正巧是她也在。難免不讓人生出其他的想法。
譚青玄在下麵跪的膝蓋痛,也隻能悄無聲息地側一側,挪動幾分。但真正讓她痛苦的還是皇上的存在。他隻要是在這裡,便讓她無時無刻不回想起當日的情形。
太後也是於心不忍,跟皇上說了一會兒話,便說自己累了要休息。皇上將太後扶進了寢宮之中,這才轉出來麵對譚青玄。
她正低著頭,一隻手偷偷墊在膝蓋下麵。墊的痛了,又抽出手來揉一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