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現代留過學!
章惇拿著堂薄,在石得一的引領下,穿過重重宮禁,最終到了迎陽門下。
石得一先進去通傳,隻等了一會,殿中就傳來了皇太後的聲音“章卿請進來吧!”
章惇拱手一拜,然後帶著激動的心情走了進去。
到了殿中,他便看到了,小殿內兩個坐著的國親,還有那端坐在小小的坐褥上的官家。
官家身後一道帷幕垂著,皇太後應該就坐在其中。
“臣,尚書左丞、門下侍郎惇,恭問皇帝陛下聖躬萬福!”
“恭問皇太後殿下聖躬萬福!”
“章卿免禮!”皇太後的聲音從帷幕後傳來。
小官家則吩咐道“馮景,給執政賜座!”
於是,一條椅子被搬到了章惇麵前。
章惇小心翼翼的坐下來,他看了看在他對麵坐著的那兩個國親。
便將手裡拿著的堂薄,放到椅子的扶手上。
這個時候,小官家又在吩咐了“給執政賜茶!”
一位內臣恭身上前,將一盞煮好的茶湯,呈遞到章惇麵前。
章惇恭恭敬敬的接過來,謝道“陛下厚愛,臣感激涕零!”
心中對那位剛剛即位不過八天的小官家的評價,又高了幾分。
賜茶、賜酒,是天子對大臣辛苦的慰勉。
小官家即位才八天,就已經無須皇太後指點,熟練的操作起來了。
這讓章惇的內心,莫名的安穩了一些。
他將茶盞放下,然後拱手問道“陛下,臣聽說您要除授官職?”
在章惇對麵的向宗回和高公紀的呼吸,立刻急促起來。
天子親自除授的官職,本來就比都堂除授更加顯貴。
何況,還是新君即位後第一次親自除授官職?
注定前途遠大!
誰會不給天子麵子?
難道還有人敢讓天子落下一個‘識人不明’的評價?
不可能!
“確實如此!”小官家輕聲答道“請執政將堂薄送到朕禦前來,朕要親自為兩位國親,擇一美官以表彰!”
“臣,誠惶誠恐……”章惇立刻起身,恭身捧著那本薄薄的堂薄,趨步向前,他的手都在顫抖“敬獻堂薄於禦前!”
便走到禦階前,將手中的堂薄,高高呈遞著。
一個年輕的內臣,從他手中接過了堂薄,然後畢恭畢敬的跪獻君前。
章惇親眼看到了,那個禦座上的小小身影,伸手接過了堂薄。
然後,他放到了禦前的書案上,開始翻閱。
良久之後,章惇聽到了小官家扭頭去和帷幕內的皇太後低聲說起話來。
隱隱約約,章惇聽到了,小官家的聲音。
“母後,這是美官嗎?”
“這個呢?”
“還有這個呢?”
章惇卻在這個時候,忽然想起了一個被他忽略掉的事情。
天子為何要來都堂要堂薄?
禁中不是也有一本天子親自除授官職差遣時的玉冊嗎?
小官家不知道,皇太後還能不知道?
除非……
章惇低下頭去,在心中呢喃著“皇太後故意順著官家的話說的……”
“皇太後是在叫我來見證!”
直接拿大內的玉冊,除授了兩個國親官職差遣。
事後,都堂宰執們隻會得到一張從禁中降下的手詔。
這樣除授就是皇太後在除授,沒有人知道,小官家參與其中。
是這樣的嗎?
皇太後殿下,在給官家造勢,在利用這個機會,讓朝臣們知道官家雖然年紀小,但也不是你們可以輕視的,也不是你們可以輕慢的!
官家是天子!
而且,他有能力決定你們的升遷任免!
章惇在心中揣測著。
他不敢確定,但心臟卻在砰砰砰的跳個不停。
兩宮聽政,兩宮雖是婆媳,也是一體。
但兩宮是不同的。
太皇太後是大行皇帝生母,是官家太母。
而皇太後則是官家嫡母,她隻有官家這一個兒子。
哪怕不是親生的,可看他們母子,又有哪一點不像親生的?
章惇心中,胡思亂想著。
禦座上的小官家,就已經結束了和皇太後之間的溝通。
他拿著那本薄薄的堂薄,垂詢起來“執政,都大經製熙河蘭會路邊防財用司,如今可還有闕?”
這話一出,章惇還沒有回答。
向宗回和高公紀,就已經呼吸急促,麵紅耳赤起來。
他們兩個都在心中忍不住呐喊著“陛下就這個吧!彆選了!我們就要這個!”
都大經製熙河蘭會路邊防財用司,是整個熙寧、元豐時代,國朝有數的美差和肥差。
權力大、經費多。
最重要的是——功勞也多啊!
李憲那邊今天一個勝仗,明天斬首三千,後天擊退西賊酋首入寇。
汴京城裡的外戚勳貴們看的眼睛都要瞪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