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公著在心裡麵歎了口氣。
他知道的,司馬光又在天真了。
全部攔在朝堂外?
怎麼攔?如何攔?
除非學王莽,學董卓,學司馬懿,至少也得學霍光、恒溫……
但這是能學的嗎?
就憑他們這些入土半截的老臣?
宮裡麵一道旨意,殿前司的禁軍就能把他們揚了!
而一旦攔不住,讓新黨入了朝堂,那麼牛李黨爭大宋版立刻上演!
新黨執政十九年,雖然排擠他們這些舊黨大臣。
可到底都是留了情麵,給了體麵的。
一旦鬨到牛李黨爭的地步,那就不會再管什麼體麵、情麵了。
到時候可彆他們這些人,一個個都和牛李黨爭的參與者一樣,被釘到曆史的恥辱柱上,遺臭萬年!
“君實……”
“容老夫想想……”呂公著說道。
司馬光正要再說什麼時,呂希哲就來了:“大人……兩位韓相公和馮相公到了……”
呂公著立刻起身,和司馬光拱手一禮,然後出去迎接了。
壽州呂家和雍丘韓家,乃是世交!
至於馮京,與他也算是老友了。
司馬光卻是聽著韓絳和馮京同時抵達的消息,眉頭漸漸皺起來。
他知道,馮京恐怕已經站隊了韓絳。
這是那頭金毛鼠能做出來的事情。
這讓司馬光有些憂愁。
韓絳韓子華,本來就在新法舊法之間,素來搖擺不定。
一會說新法錯了,一會又說新法其實還不錯。
入朝為相後,算是徹底暴露他的真實嘴臉!
硬生生的拉著文寬夫,把免役法變成了他和文寬夫還有韓魏公、富韓公的心血傑作——虧他有那個臉!
還假惺惺的說什麼‘役法情弊,實當調和’,擺出一副要調整役法的樣子。
可王安石的邪法,再怎麼變,那也不還是邪法嗎?
不也還是要所有人交錢,替那一小撮的上等戶承擔衙前役嗎?
不也還是聚斂、盤剝百姓嗎?
而馮京的站隊,意味著過去團結的舊黨元老們,不再追求徹底罷廢王安石邪法。
在馮京的帶頭作用下,最起碼長期退隱在河陽府的老臣們,會跟著他走。
加上韓子華、韓持國,也可以帶動一批人。
於是,司馬光握緊了手中的奏疏。
他知道的,這是現在唯一可以團結元老們的東西了。
春秋決獄,乃是聖人之製!
王安石卻變動法度,壞千年不變的刑統根基!
此書一上,兩宮定然歡喜!
少主也定然開心!
……
呂公著笑意盈盈的領著韓絳、韓維兄弟還有剛剛進拜了保寧軍節度使的馮京,進了院子裡。
司馬光禮貌性的起身,與三人行了禮。
三人也和司馬光行了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