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奉詔以來,迄今一月有餘,卻不能佐陛下,將汴京內外之亂象梳理清楚,甚至不能獻一策……”範純仁低著頭,認真的說著,就要下拜。
趙煦抬手命馮景強行將他扶住,然後微笑著打斷了範純仁的施法前搖“範卿不必如此。”
“卿等也不必這個樣子。”
“天下事,本就艱難,況汴京市井繁榮,百萬之眾,蝟集於一城,人地問題曆代以來,便幾無解法。”
趙煦的神色,無比認真,語氣更是無比真誠,一副這把輸了,不怪卿等,非戰之罪的樣子。
可他越是如此,經筵官們就越加羞愧,也越發的有了負罪心理。
卻根本不知道,在一開始,在趙煦在開封府設立‘提舉汴京內外廂、公事’的那一刻開始。
他就已經在為現在鋪墊了。
因為他一開始就知道,汴京城的問題在舊有的技術、經濟和人口環境下是無解的。
想想看,整個汴京城才多大?
元豐五年擴建之後,宋用臣上奏的實測麵積是周長五十裡又一百六十五步。
這麼點的地盤,硬生生塞了一百幾十萬人進來。
好吧,城外的那九廂十四坊,不在城中,先扣掉,但城市內也起碼有一百萬以上的常住人口。
如今的汴京城的人口密度,大抵就相當於現代的帝都通天苑(不同技術條件下)。
“陛下……”範純仁眼中都乏起淚花來了。
在他的視角,趙煦簡直就是如同唐太宗再世一樣。
大臣做事做好了,從來不吝讚賞、獎勵。
若是做差了,天子自己承擔責任。
甚至會幫著大臣找借口,找理由。
更難得的是,他幾乎可以接受一切勸諫之語。
現在朝野公認的一個事實是一般,隻要不當著他的麵,去議論先帝的過失,那他什麼事情都可以接受。
甚至願意和大臣一起商量,還有沒有改進的地方和空間?
這樣的天子,在過去幾乎隻在他夢中出現過。
畢竟,現實的大宋,仁廟都能算是曆代天子中最優秀的君王了。
“範卿!”趙煦伸手在弓著身子的範純仁身上拍了拍,勉勵道“朕所言乃是肺腑之言。”
“汴京之事,雜亂無章,偏偏牽一發而動全身,百三十年來,層層堆磊。一時之間,想要找到辦法,解開這一團亂麻,朕以為便是神仙下凡也做不到。”
“既然連神仙都做不到,朕又怎麼會因此怪罪卿等?”
範純仁眼眶都紅了。
雖然,在他麵前的天子,年紀依然小,身高更是隻到他的胸部,滿臉稚嫩。
但在範純仁眼中,此刻的趙煦,高大的像是那些史書上的明君。
他低著頭,哽咽著道“臣能遇陛下,實是三生有幸。”
其他人立刻紛紛拜道“臣等得遇陛下,實是三生有幸。”
就連那些一直在看熱鬨的伴讀們,也立刻恭身跟著附和起來。
趙煦伸出手,也像是被感染了一樣,真誠的說道“書雲予有亂臣十人!朕能有卿等賢能輔佐,也是大幸!”
隻有他自己知道,其實今天的一切,都是他刻意引導的結果。
欺負的就是這些他選出來的經筵官們都是君子。
那些不夠君子的。
比如說侍讀孫覺、鄧潤甫,侍講蘇頌、傅堯俞等,早就被趙煦想方設法的‘委以重任’了。
像孫覺,成為了左諫議大夫,忙著監督宰執,勸諫兩宮。
鄧潤甫則被推到了翰林學士承旨的位置上,還和孫固一起負責了《元祐字典》的編修工作,如今都有可能拜為執政了。
蘇頌天天忙著開封府府界的事情,順便還要管水運局的事情,忙的根本脫不開身。
傅堯俞則被拜為刑部侍郎,天天去和刑統打交道了。
當然,這也不是說,這些人不是君子。
而是他們不夠‘純粹’。
都是老油條了,很難被他的忽悠打動。
比如說蘇頌,雖然是個忠厚的忠臣,可他會被趙煦的輕易忽悠嗎?
很難的!
於是,在趙煦的刻意篩選下,剩下來的有時間和他一起去開封府處理開封府事務的經筵官們,都有一個共同特點。
年齡在五十歲以下,理想的火焰還沒有被現實澆滅,能喝得下他烹調的雞湯,也可以被他忽悠,同時能力都是經受了曆史考驗的。
一個個不是他上上輩子的宰相,就是大儒,或者以簡單、耿直、清正聞名的士大夫。
當他身邊都是這樣的人的時候,他還有什麼理由不能成功?
今天下午,看到了一本書,沉迷了進去~!不知不覺就看到了晚上八點,才發現還沒有碼字呢!
擦!
今天欠一章,明天一定還!(其他欠債,我記著,總數應該是40章,但暫時無能為力,先顧好自己吧,可能要等明年才能有機會還給大家了!p不是作者君懶惰,實在是冬天來了,作者君的肩膀受不了,能維持每天八千字左右,就已經不錯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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