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們哇哇大哭。
事情發生的太快,吳安持的隨從都沒有反應過來,就看到了自己的主人,咆哮著將兩個報童的臉都給打腫了。
他們立刻聚攏過來,看向那兩個報童,厲聲威脅、嗬斥起來:“滾!快滾!”
“也不看看我家官人身上穿著的袍服!”
國朝文臣服色,以青綠緋紫為排序。
選人服青,京朝官服綠,待製服緋,宰執服紫。
一襲綠袍公服,就意味著是京朝官。
全天下加起來才兩千八百人。
一般隻有一州知州、通判以上文官才有資格穿上綠袍。
他家官人,還是故宰相家的衙內!
地位更不同尋常!
區區兩個不知道哪裡來的孩子,居然還敢碰瓷碰到自家官人身邊?
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這要是在滑州,直接可以抓起來,關進大牢,好好料理一番了。
可惜,吳安持也好,還是他的隨從也好。
他們卻都忘記了一個關鍵的問題——這些報童,在汴京城裡走街串巷,到處叫賣,為什麼到現在都沒有出過任何問題?
甚至可以在所有街巷,出入無人。
是汴京城裡的地痞無賴提不動刀了?
還是汴京城裡的貪官汙吏們下不動嘴了?
這兩個報童,在短暫的驚慌失措後,想起了學堂和汴京新報受過的教育。
胡總編的話在他們耳畔響動著。
“你們吃的是官家的飯,穿的是官家的衣,睡的是官家的床,讀的是官家的書!”
“你們是官家的人,在外麵不要惹事,但也不要怕事!”
“遇到事情,就吹響這個哨子。”
汴京新報的規矩是嚴的。
連被子,都要求疊成豆腐塊,疊的稍微不合的,一天都彆想吃飯,還要罰站。
做錯了事情,更是會被重罰,嚴重的會被開除。
開除?
這兩個報童,回憶起了曾經流浪的日子。
對忍饑挨餓以及流離失所,無依無靠的恐懼,勝過了一切。
於是,他們哇哇哭著,然後將掛在脖子上的一個特製的瓷哨用力的吹響。
滴……滴滴……滴滴滴……
尖銳的哨聲,劃破了巷子口的寂靜。
“居然還敢吹哨?”吳安持的隨從們暴怒不已:“是想叫人是吧?”
吳安持更是笑了起來。
他聽說過,汴京新報的那個胡飛盤的名聲。
知道此人神通廣大,在汴京城裡都能混的風生水起,汴京新報甚至能和司馬康主持的汴京義報打擂台。
自然肯定有勢力和靠山。
但這又怎樣?
他是宰相,是衙內之子。
如今都堂上的宰執中,有兩三個都曾在他父親門下聽事,是故舊門生。
所以,便是那胡飛盤,他打了也是白打!
一個小小商賈,便是打傷了,也得乖乖的來給他擺酒陪不是。
何況是那小商賈下麵的報童!
“我倒要看看,誰敢與你等做主?”吳安持桀驁的說道。
衙內的作風,此刻在他身上儘顯無疑。
……
又是一個無聊的午後。
許安百無聊賴的坐在兵鋪的廂房裡,將範陽笠罩在頭上。
作為汴京左軍右廂都巡檢下麵的一個都頭。
他的職責就是維護本坊治安,並主持防火、維護汴京城的行道樹和渠內栽種的荷花。
隨著汴京的好漢們,都跑去登萊那邊淘金後,平日連汴京城連盜竊都少了許多。
每個月隻能領上三五貫的俸祿,偶爾魚肉一下那些小商小販,敲些好處過活。
生活越發的枯燥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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