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激光束通過泵浦腔、光闌、輸出鏡和擴束鏡等一係列組件,不斷增強、變窄,最終從部分反射鏡射出,打在待加工的渦輪葉片表麵上。
在10飛秒之後,由於劇烈的逆韌致輻射,金屬原子周圍的電子開始吸收激光能量,平均動能迅速提高。
隨後的90飛秒中,愈發劇烈的電子間碰撞開始對金屬原子本身的振動能量產生影響,原本被結合能牢牢“束縛”在一起的分子群開始活躍起來。
最終,在小於1皮秒的時間尺度以內,粒子所擁有的能量突破了將其約束在一起的結合能,如同被投石機所砸中的城牆一般,在一次次微觀層麵的“爆炸”當中,從材料表麵脫落下來
人類無法通過任何精密設備準確觀測到這個過程,但它確實存在。
並且,根據本次試驗的設定,每秒鐘都要發生50萬次。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對於圍坐站在設備周圍的眾人來說,隻能看到透過暗色玻璃仍然閃爍出來的耀眼綠光,以及單調卻富有節奏的啪啪聲響來判斷設備仍然處在工作狀態。
能做的,就隻有等待。
終於,在如同兩個世紀一般漫長的兩小時過後,儀器的工作狀態指示燈,重新從紅色變成了黃色。
這意味著加工過程已經完成。
隻要等到工作液體排出,設備冷卻完畢,這一輪加工,就算正式完成。
仍然是鐘世宏,將覆蓋著暗色玻璃的蓋板拉開,用雙手小心翼翼地將葉片從裡麵捧了出來。
不誇張地說,他第一次抱自家孩子的時候,都沒用過這麼溫柔的動作。
“常總,您看。”
鐘世宏的聲音中有些顫抖。
從外形上,已經可以在葉片表麵看到一排排分布整齊的箕形氣膜孔。
這個相當複雜的孔道形狀,是渦扇10能夠用相對落後的材料實現“三代半”性能的關鍵要素之一。
但同時,也是導致其產能遲遲無法完成爬坡的“罪魁禍首”。
當然,加工效果這東西,靠肉眼那是不可能看出來的。
因此在稍微欣賞了一下自己的傑作之後,常浩南還是定了定神,然後下令道:
“快,樣品裝袋封存,去隔壁送檢!”
“是!”
鐘世宏啪地立正,然後用最快的速度找來密封袋,然後和另外一名技術人員一起,快步離開了試驗車間。
四年前,當常浩南為渦噴14改進打孔工藝的時候,這類檢測甚至需要專門乘飛機去連海才能做。
而現在,不到100米外的火炬實驗室主樓,就已經有了一個功能完善的測試中心。
可謂是鳥槍換炮。
而大把砸錢的成果,也在這種關鍵時刻表現了出來。
甚至還沒到吃午飯的時候,兩個人就興衝衝地跑了回來。
手裡除了帶回來的樣品以外,還多了一份檢測報告。
“報告常總!”
鐘世宏來到常浩南麵前,或許是由於奔跑而有些喘氣不勻,他連續做了幾個深呼吸之後,才翻開手中的報告:
“根據對工件表麵總計45個氣膜孔的檢測,所有氣膜孔的孔洞直徑、定位精度、熱熔層厚度均符合生產要求,孔內表麵的粗糙度,以及彎曲率相比要求略有超出,但仍然好於電火花加工之後的最優結果”
“”
“呼”
聽完這個彙報,常浩南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同誌們。”
他的語氣中明顯壓抑著興奮:
“我宣布,超短脈衝激光加工器,第一輪第一次生產測試,圓滿成功!”
在常浩南話音落下的一刻,歡呼聲,響徹了整個車間。
尤其侯院士的團隊那邊,甚至有不少人熱淚盈眶。
如果不是安全規定這根弦繃著,恐怕都有人要一蹦三尺高
第一次試生產,得不到完全符合要求的產品,屬於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一方麵,加工速度,包括加工的效果,肯定還是有優化區間,否則也就不用折騰什麼試生產,直接商業化就完事了。
另一方麵,隻要定位精度和孔徑這類不容易修改的參數沒問題,剩下的部分,就算有些超出容許範圍,也還有後續的精加工過程可以挽回。
能實現這個結果,已經算是超出在場眾人的心理預期了。
接下來,隻要測試按部就班地推進,那麼得到一套相對較優的工藝參數,也隻是時間問題。
換句話說。
渦扇10的量產,就快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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