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
趙讓聽出元明空話裡的痛苦。雖然他已經儘力平靜的說出來了,但隻要用心聽還是不難聽出。
天家無親,自古都是如此。趙讓家裡幾個堂兄弟還互相明爭暗鬥的,彆說元明空身為堂堂大威皇子。
“是因為你進了查緝司,入了影衛的關係嗎?”
海迪耶不知在和阿奇滋做什麼,就是一動不動。現在趙讓也不敢確定這兩人是不是在鬥劍了,隻好就這元明空剛才的話題繼續說下去。
他不知道元明空想不想聊關於這件事的種種,但他知道被人關心的感覺總是溫暖的,不論這件事你想不想說。
“算是吧。”
元米高空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趙讓聽出他無心細聊,便點了點頭,就此打住。
“不是我不想說,是我自己也沒想明白。”
元明空又補充了一句。
趙讓還是點點頭。
有時候他並不是都能理解元明空所說的話,但作為朋友,他每次都聽的很認真,很用心,絕不會敷衍。
“今天的夕陽,好長啊……”
西門大壯突然抱怨了一句。
趙讓和元明空的目光同時看向太陽,也覺得今天的夕陽拖得有些久。
他們在西域也待了一段時間,沒有遇上過這樣的情況。
“你知道什麼時候天黑嗎?”
這是阿奇滋在事發後第一次主動和海迪耶說話。
在此前無論海迪耶怎麼問,他都顯得很深沉。
海迪耶想了想,反問道
“怎樣才算天黑?”
他以為阿奇滋說的天黑是另有所指,沒想到阿奇滋說的就是普普通通的天黑
“太陽落山就算是天黑。”
“你喜歡天黑?”
“天黑後的黑街才是真正的黑街,天黑後能做的事情遠比天亮著的時候多。”
海迪耶並不讚同阿奇滋的說法,所以並沒有吭聲。
“你的馬場也叫落日馬場,所以天黑是我們共同的特征。”
“所以你遲遲不肯動手,是在等天黑?”
海迪耶問道。
阿奇滋點了點頭。
這是一個讓人心碎的答案……
因為海迪耶不動手,是他還在心裡惦念這位朋友。
他本以為這位朋友也是這樣的。
但他卻隻是單純地在等天黑而已……
好巧不巧,阿奇滋在說完這句話後,隻剩一線的殘陽,突然隱沒於地平線的儘頭。
水閣中的侍女連忙點起外麵的篝火和大廳裡的燭台。
隨著最後一點光芒的消逝,阿奇滋拔出了劍。
隨著篝火的第一縷光芒誕生,海迪耶也拔出了劍。
這兩把劍一模一樣,但在此之前兩人誰都沒有用過。
看著這樣的劍,海迪耶心中的悲涼已經漸漸轉為憤怒!
“阿奇滋贏不了他。”
兩人才剛剛出劍,趙讓就下了判詞。
元明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覺得這很不符合趙讓的習慣。
他雖談不上有多老成,可每次也都謀定而後動。像這般武斷的判斷,幾乎從來沒有過,所以元明空很好奇趙讓為何會這樣說。
“海迪耶的心境已經變了。”
“嗯,我也看得出他現在很生氣!”
這兩把劍肯定是提前鑄造好的,說明阿奇滋在很久之前就已經投靠了神教,背叛了朋友,並且做出了對決的決定。
“先前他心裡的悲涼,會讓他的劍變得猶豫。可現在他的劍會因為憤怒而變得極為果斷!”
元明空承認這一點。
他打拳時,遇上心情不好的,也能比以往更大力點。
心情能激發人的潛能,尤其是憤怒!
但僅僅有憤怒還不夠,他們兩人的武道修為不分伯仲,對彼此的路數也十分熟悉,想要克敵製勝,必得另辟蹊徑。
海迪耶和阿奇滋互相看向對方,眼神中交織著淩冽的戰意。
憤怒使得海迪耶鬥誌高昂,正在胸腔和雙眸中似火焰般燃燒。
手中的劍鋒更是如銀河傾倒,撕裂了整個單夜國的夜空。?
趙讓這才想起,單夜國的國名中也有一個“夜”字,這裡恐怕真的和黑夜有緣,發生的大事端都得在太陽落下之後。
阿奇滋也不甘示弱,目光如電,手中劍劍氣如虹,光芒四散飆射,令人窒息的劍光猶如群星墜落。
“這兩人的劍法,是不是很像?”
一個如銀河傾倒,一個如群星墜落,即便元明空是個外行,也能看出些許門道來。
趙讓這次卻又很慎重,不似先前那樣武斷。觀摩了許久後,才說道
“這是兩人的劍勢,不能說明什麼。”
“他們倆在一起練劍的時間太長,劍勢上互相影響,甚至融合,都在情理之中。”
“你的意思是,對後麵沒有影響。”
趙讓點點頭,補充道
“我還是覺得海迪耶會贏。”
話音剛落,阿奇滋出劍了!
他飛身而上,手中劍如疾電般刺向海迪耶,迅猛的劍勢被入夜後的晚風所助長,漸漸化為狂暴的颶風,切割著四周的水麵,發出刺兒的呼嘯。
麵對如此淩厲的攻勢,海迪耶卻穩如泰山。
他的劍法精妙無比,輕靈而迅捷的穿梭在阿奇滋構架起的劍勢中,猶如一隻靈動的獵豹。
兩柄劍都是刃削金石的利器,鋒銳無比,因此兩人都在儘力避免劍鋒的碰撞。
阿奇滋見奈何不了海迪耶,這套暴風雷雨劍隻使了三分之一,便生生變招。
劍影千變萬化,仿佛黑夜中的怒龍。而海迪耶卻仍舊穩坐釣魚台,劍氣縱橫睥睨,每一劍都帶著浩然之氣,將阿奇滋劍氣所化的怒龍斬去龍頭,砍下龍爪,剝掉龍鱗!
“現在看出區彆了吧?”
趙讓問道。
元明空回道
“看出來了,阿奇滋好像已經換了一套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