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打個巴掌,給個甜棗。
這套馭人之術,秦瑤光運用得爐火純青。
敲打完肖氏,她在廊下,看著正在院子裡放紙鳶的幾個孩子,眉眼溫和。
逐風院裡,經過幾日的修繕,處處乾淨簇新。
滿院子肆意瘋長的荒草被清理乾淨,青石板一塵不染,反射著微微日光。
新移來的花木蔥鬱,錯落有致,根部做了保暖的灰土。
牆壁全都重新粉了一遍,殘破的腰線石換成整整齊齊的花崗條石。
遊廊、簷柱、廊柱、垂珠等等,趁前幾日天氣好,重新上了一遍紅漆,漆水柔潤。
琉璃瓦全都揀了一遍,修複了飛簷,不會再漏雨。
門窗上,新糊了雪白的麻紗,既防風又透光。
清風從樹梢拂過,飛簷下的青銅花鈴被輕輕搖動,悅耳的鈴聲和著孩子們的笑聲,隨風傳揚開來。
這才是逐風院該有的模樣。
眼前的光景,讓往日那破敗的院落,就如同一場夢一般。
秦瑤光站在廊下,輕風拂動著她的裙擺,將雙臂間挽著的披帛吹得長長飄蕩開來。
她立在風中,身上自帶皇室血統的矜貴之氣,又飄然若仙。
院中的幾個孩子,老大最為忙碌。
他先是替老五把紙鳶放上了天,現在又幫燕吉音扯著手裡的線卷,眼睛看著紙鳶的方向,時不時扯一下。
老二手裡拿著一個蜻蜓紙鳶,望著秦瑤光的方向,給老三使了個眼色。
老三隻當看不見,用腳在地上不知道胡亂在畫著些什麼。
“二哥的話,你是不是都不聽了?”
老二的唇輕輕抿著,垂著目光,看不出喜怒。
熟悉他的人卻能知道,他生氣了。
老三心裡打了一個突,一臉不情不願的,去下人手裡拿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紙鳶,朝著秦瑤光而去。
蝴蝶紙鳶做得精巧,色澤豔麗。
拿在皎如玉樹的老三手裡,兩根長長的飄帶隨著他的步伐,在風中搖曳。
分明是初冬,他卻好似走在明媚的春光裡。
大病初愈後又好好將養了幾日,老三臉上病態的蒼白被他原本白皙的膚色代替,淺雲白的錦袍勾勒出少年纖薄卻俊逸的身形,如珠玉一般。
秦瑤光看見他朝著自己走來,在心裡感慨這孩子,將來不知道會禍害多少女兒家的芳心破碎。
這還未曾長成呢,好吃好穿了幾日罷了,就能出脫得如此俊俏。
有句話叫什麼來著?
啊對,芳心縱火犯。
想到這裡,連她自己都沒發現,有一種叫做“老母親驕傲”的情緒正油然而生。
“母親。”
老三走到她跟前,雙手奉上蝴蝶紙鳶,微微躬身道“孩兒親手做的蝴蝶紙鳶,孝敬母親。”
秦瑤光掩住心頭的小小詫異,接過來後,問“你自己做的?”
老三明顯有些不自在,低低的“嗯”了一聲,道“院子裡放的,都是孩兒做的。”
知道他彆扭,秦瑤光沒有追問,仔細端詳著手裡的紙鳶,誇讚道“做的真仔細,顏色也好漂亮。”
老三垂著目,掩住眼底浮起小小的喜悅。
日影西斜。
不多時,天色就完全黑了下來。
公主府裡擺了飯,在京城西市一家腳行的後院裡,在薛家出現過的瘸腿老仆赫然在此。
不過此時,他腿不瘸了、背不駝了,站姿筆挺。
“標下,幸不辱命!”
他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