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遠侯這一回,可算是請錯人了。
從伯遠侯夫人到汪氏,有一個算一個,沒有一點求人應有的態度。
仿佛隻要她們低下那高傲的頭顱,就必須如了她們的意。
秦瑤光偏偏不慣著。
“舅母若是沒有其他話說,就請回吧。”
秦瑤光說著,就欲離座“本宮沒這個閒暇,陪你在這裡白耗光陰。”
汪氏一聽,這才慌了。
當下也顧不得害臊,她轉頭訓斥身後的大丫鬟“還愣著乾什麼?沒眼色的東西,還不把侯府的禮單呈給殿下?”
秦瑤光麵色稍霽,重新坐回。
這位大夫人,不給點臉色看,就不知道好歹。
伯遠候府的禮單,被穀雨拉開,長長一頁上寫得滿滿當當。
隻是,看著雖然豐厚,實則寒酸。
細數這滿京城裡,找不出第二個侯府能送出這樣的禮單了。
什麼渝州的大棗醃好的鹹肉、什麼蘇州的平綢西域來的氈毯,瞧著好看、卻儘都是些世麵上隨處可買的大路貨。
還有兩箱子沉甸甸的書。
為了讓禮單看起來足夠長,把裡麵每一本書的名字都列了出來。
從啟蒙的《三字經》《千字文》《幼學瓊林》到四書五經等經史子集,不過這些隻有小半,甚至還有兩本大景朝律法。
那用來充數的各色話本子,卻是大多數。
不是說不值錢。
秦瑤光諒他伯遠候也不敢拿一些陳貨次品來糊弄她。
隻是缺乏誠意。
要知道,董浩遠的贖身錢,那可是足足一百兩黃金。
如今更有個伯遠候夫人,陷在宗正寺的大牢裡。
而這些所有禮物裡,並無一件珍品。
她在心裡粗粗一估算,不足十兩黃金。
就是穀雨也看出了這份禮單裡暗藏的心機,掩住心頭輕蔑。
什麼公侯之家,不過如此。
就算拿不出百兩黃金,也得有點誠意。
秦瑤光示意穀雨收了禮單,望向汪氏,不加掩飾地問“舅母,如今伯遠候府上,這麼窮了?”
汪氏先是一怔,隨即心頭一鬆,開始訴苦。
訴苦,那可是她的舒適區。
隻聽她哀哀歎氣道“殿下您是金枝玉葉的人兒,不知道我們的苦。外人看來,都說我們公侯伯府,哪個不是光鮮亮麗?不過是強撐著罷了。”
“也就是在您跟前,我還能說說實話。見著外人,還不是得強撐著這份體麵?”
一句話把秦瑤光劃分到自己人的陣營,汪氏悄悄瞄了一眼她的神情,又繼續說著。
“那伯遠侯府的情形,比我們崔家還遠不如。他們打哪兒去找那一百兩黃金?要是真有,早就交了,怎肯讓那五少爺白白受苦。”
一聽見“白白受苦”這幾個字,秦瑤光就不愛聽了。
“依舅母所言,是本宮無理取鬨?”
汪氏抿了抿唇。
她心裡的確是這麼想的。
多大點事兒啊?
這滿京城,在外麵有頭有臉的人,哪一個不是姬妾成群,還時不時去喝點花酒?
這男人風流一些,原不是什麼大錯。
偏偏到了淳寧這裡,樂陽執意要將此事鬨大。
還借機索要贖金,也不顯給皇室丟人!
隻是,當著秦瑤光的麵,她自然不會這麼說,耐著性子道“殿下替他們教育不成器的子弟,怎會是無理取鬨,臣婦萬萬沒有這個意思。”
“臣婦隻想著,得饒人處且饒人。那伯遠侯府再怎麼不濟,也是駙馬的長輩,鬨僵了不好。”
秦瑤光眯了眯眼,危險的精光在眼裡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