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他就可放下大半的心,隻要防著周清荷從五弟這裡下手就行。
然而,周清荷到底是個什麼來曆?
舊日疑惑儘去,新的疑竇又生。
他想破頭也想不出。
多思多慮的人,都有一個通病。
遇到想不通的事,就會控製不住的、要反複去想。
他坐得手足都冰冷了,也沒找到答案。
黑暗中,老大翻身下床,將染了一身涼意的老二就地抱起。
老二嚇了一跳。
發現是大哥之後,才鬆開因條件反射而捏緊的拳頭。
老大一身怪力,輕輕鬆鬆把他抱回暖烘烘的被窩中,又用被子將他裹得嚴嚴實實。
在冷空氣裡坐得太久,冰涼的手足被炕上熱氣一襲,如同無數螞蟻爬過的麻癢感就從足底泛起。
換了旁人,早就忍不住撓了起來。
可老二隻是臉色微紅,竟生生忍住了。
“大半夜這麼冷,你做什麼?”
直到把老二裹成了粽子,老大的低聲斥責聲才響起。
動了動手指,老二道“有件事,我無論如何都想不通。”
知道他天性如此,老大勸道“都說過多少次,想不通的就先放著,指不定什麼時候就都知道了。”
老二目光發直。
他也不想,可他控製不住自己的殫精竭慮。
從他知道自己真正身世的那一刻起,他就養成了在腦子裡不斷推演、否定、再重建的習慣。
根深蒂固。
就算知道老大說得對,他也做不到。
見他狀況不對,老大乾脆把他連人帶被窩的整個抱住,一下一下的輕輕拍著他的背,安撫著他的情緒。
“不如,你說給我聽聽。”
“我沒有你聰明,但總好過你一個人憋在肚子裡。”
“你放心,他們都沒醒,睡得很踏實。”
在路上走了一天,抵達彆院後又馬不停蹄地收拾忙碌,屋內值夜的捧硯和來寶兩人都累壞了。
都是少年,他們往挨著火牆的床褥裡一鑽,頭一沾到枕頭,就睡了過去。
老二點點頭,一點一點的放鬆下來。
對大哥,他很尊敬。
並不覺得大哥隻有一身蠻力。
看不透那些彎彎繞繞的大哥,在他看來,活得分外灑脫。
而且,在那些飽受欺淩的日子裡,是大哥用他並不厚實的胸膛,庇護著他們四個。
如果可以,他也想像大哥那樣。
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老二終於把心中的疑點,全都告訴給大哥。
“周清荷的來曆?”
老大的眉頭皺得可以夾死一隻蒼蠅。
“就為這個,你大半夜不睡覺?”
他的語氣裡有著責備之意,氣憤二弟不顧惜自己的身子。
老大伸出手掌,握住老二的後腦勺一通亂揉。
把老二睡覺時披散開來的長發,揉得亂糟糟的。
“你管她什麼來曆,她也隻是個小孩,比四妹還要小上一歲。”
他用手虛空比了下高矮,道“這麼小一個人,哪怕她真是妖精呢,她又能做什麼?”
說起“妖精”,老二心裡一抖。
“大哥,妖精都有法力,會不會……”
老大低頭看了他一眼。
要不是夜深人靜,他真想呼他一個巴掌上去,看看能不能把人打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