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遠方感覺不到陳嬸和祝鶯鶯感受到的“氣勢”,但是她從夏初見的眼睛裡,看出這孩子不一樣了。
在去參加這個特訓之前,她雖然也跳脫,甚至作為賞金獵人,也不怵親手殺人,但她的情緒還是鬆弛的。
可在參加這個特訓回來之後,她從她眼睛裡看見的,是不由自主地防備和警惕,甚至連走路的姿勢,明顯都帶著蓄勢待發的韌性。
這和去之前相比,實在太明顯了。
這一切,可能夏初見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但在熟悉她的人眼裡,這種變化是很明顯的。
當然,這種明顯,也是基於大家對夏初見的熟悉程度。
夏初見畢竟是她養大的,她對這孩子的一舉一動,實在太熟悉了。
可現在,她覺得,自己需要重新認識夏初見。
這次特訓,以一種幾乎揠苗助長的方式,讓夏初見成熟了。
夏遠方很心疼,也想著,是不是讓夏初見從特安局退出去。
雖然特安局也是公務員編製,可那更是部隊編製。
夏初見肯定不是文職,所以大概率,是要打仗。
現在看她的樣子,肯定是打過仗了……
她身上,已經有了那種,她曾經見過的那批人的風采。
不是不好,是太好了,她真心舍不得,讓自己養大的孩子,也去遵循那批人的腳步。
五福騎在大黑狗身上,歪頭看著夏初見遠去的背影,拍拍大黑狗的腦袋,想跟上去。
大黑狗抬頭看了看夏遠方。
夏遠方和陳嬸的注意力都在前方夏初見消失的方向,並沒有注意到大黑狗征詢般的注視。
三鬃早就收回視線,察覺到大黑狗的注視,他想了想,說“大黑,五福,跟三鬃去摘一些紅蕉和元寶花。”
“紅蕉可以當水果吃,元寶花裹了蛋液炸了吃很香的!”
夏遠方聽見了,看了看三鬃,笑著說“三鬃想得周到!等下可以多添兩道菜了!”
“紅蕉也可以做拔絲紅蕉,甜而不膩。”
“元寶花除了炸蛋餅,也可以和肉餡炸肉餅,裹在香酥燒餅裡吃。”
說起這些美食,大家的興趣很自然地高昂起來。
陳嬸說“我去和麵!咱們新收的赤華嘉榮麥,剛剛收拾好了,磨出了第一批麵粉!”
……
夏初見回到自己房間,發現六順還在那裡。
它在南牆那落地窗旁邊的牆壁上,立了一個支架。
其實是個貓爬架。
但現在上麵蹲著的,不是貓,而是茶杯犬和小肥啾。
小肥啾立在貓爬架的最高處。
下麵一格就是茶杯犬。
它端端正正蹲坐在那裡,不時抬眼,去看旁邊比自己的架子高半個頭的最高處。
其實是在看小肥啾。
但是小肥啾閉著眼睛,似乎在假寐。
六順在她房間裡滑來滑去,把她放在落地窗前的貴婦躺椅。往旁邊推了三十公分左右。
雖然還是在落地窗前,但不是正對窗外露台的位置了。
夏初見揉了揉眼睛,說“六順,還沒弄完呢?”
“你先帶阿勿和阿鵷出去逛逛,我要洗澡,然後下去吃午飯。”
六順歡快的電子合成模擬音響起來“好的主人!”
它的機械臂倏地伸長,把小肥啾和茶杯犬一左一右端走,然後飛快地滑出了夏初見的臥室。
夏初見這才摸了摸自己的臉,才笑了一會兒,就覺得臉都僵了。
夏初見走進浴室,從那晶亮的鏡子裡看見自己的麵容,不由微微吃驚。
彆說是陳嬸、祝鶯鶯和夏遠方,就連夏初見自己,都發現自己不一樣了。
不一樣的那麼明顯。
雙眸中神情略顯冷漠,哪怕是在笑的時候,那股警惕之意都深深蘊藏在眼底。
臉上以前還有點嬰兒肥,曾經圓潤的鵝蛋臉還有幾分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意氣。
現在輪廓分明,更加清爽利落,可不由自主緊抿的唇角,和看起來不動聲色,但卻隨時準備往腰間掏槍的右臂,給人一種小舟不堪重負的緊張感。
這種氣勢,是會影響到自己,和自己的親人的。
夏初見深吸一口氣,對著鏡子笑了笑。
她不急,把一切交給時間,她會重新做回自己。
夏初見打開了浴室的淋浴,開始洗澡。
她這一次洗得很仔細,足足洗了一個小時。
等她換好家居服下去的時候,陳嬸和祝鶯鶯都以為自己剛才看錯了人。
因為剛才給她們那股壓迫感和血腥感都不見了,夏初見笑著走過來,一切仿佛回到了她離家參加特訓之前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