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生殺予奪的權力,已經被五百年前那部君主立憲的憲法,牢牢限製住了。
沒有這種可以隨便殺人的權力,澹台宏遠都覺得自己這個皇帝白當了,念頭不通達!
而這次他明明在理,卻還有這麼多人一起反對他,說明那些人對限製這種權力,也很上心!
皇帝澹台宏遠仔細想一想,自己也不是非要馬上殺夏初見不可,可是直覺上就是有一股對她壓抑不住的殺意!
而且,他也想試一試,用這件事,敲開那部憲法的門,慢慢收回被那部憲法限製的君權。
日拱一卒,終有一天,他會廢除那部君主立憲法律!
但現在看來,時機還不到。
帝國這些高層政府機構,隻有霍禦燊領導的特安局站在他這邊,無條件執行他的命令。
不,也不能說是無條件。
霍禦燊做事一板一眼,太“照規矩”了……
那部憲法,不僅限製了自己,也限製了特安局這把自己手裡的刀!
而其餘的人,包括內閣總令權君泰、元老院上下議長、軍方五大參謀總長,甚至包括大祭司素宴行在內,心裡都有他們自己的算盤……
以為自己不知道嗎?!
他雖然是皇帝,就算加上一個特安局,也不夠跟內閣、元老院、軍方和聖堂鬥下去。
皇帝澹台宏遠在腦海裡轉了這麼多念頭,其實也隻是一瞬間。
他沉聲說“所以說來說去,你們就是不想朕馬上下旨殺了她!”
大祭司素宴行歎息說“陛下,人命關天啊……這種重大案件,還是謹慎些為好。”
“萬一跟權大首席說的一樣,這夏初見,早就知道了澹台靜並不是皇後的親生女兒,那她在生命安全受到嚴重威脅的情況下自衛反擊,就是完全合法合理的……”
皇帝澹台宏遠略為奇怪地瞥了大祭司一眼,低頭笑道“沒想到大祭司也來給夏初見說情……”
“她的樣子朕也見過,普普通通其貌不揚,你們還都上心了……”
禦書房的眾人不約而同抽了抽嘴角。
誰會為一個大二學生上心?!
他們不就是反對皇帝借著這件事,從憲法裡扒拉皇權嘛!
而皇帝澹台宏遠依然不敢把這件事交給內閣、元老院和軍方去共同商議,因為他發現,夏初見在四大貴族那裡,好像支持力還不小……
他不想冒險,而且,也對這一點很不忿!
以前皇帝處置那些貴族的時候,還需要派特安局搜集證據,再呈給內閣和元老院,這兩方共同通過之後,才對那些貴族施以各種抄家、槍斃或者滅族的刑罰。
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那麼大的案子,他說殺就要殺,絲毫不顧及另外那些部門的權力和臉麵!
但這都是可做不可說的禁忌。
有些人彼此心知肚明,但誰都不會主動提到他們真正在意的東西。
至於夏初見,隻是雙方博弈的一個工具人罷了。
其實他們誰會在乎一個工具人的死活?
真正在意的人,也隻能借用這雙方的博弈,為夏初見爭取一個活下去的生存空間。
就連宗若安,在進入元老院下院當議員之後,也沉穩許多。
他不像以前那樣自說自話,但還是固執堅持著自己的理念。
他想了想,換了種說法“陛下,大家並不是為夏初見說情。”
“大家是為了陛下,為了我們北宸帝國的長治久安,才聚集在一起,希望陛下能夠收回成命,改用彆的合理合法的方法,懲處夏初見。”
宗若寧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我可以作證,夏初見早就知道澹台靜的身份有問題。”
“如果要送夏初見上軍事法庭,我可以作為她的證人。”
權與訓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點頭說“宗專員既是帝國第一軍校的政治專員,又是貴族身份,出庭作證的話,會有很大份量。”
皇帝澹台宏遠聽見宗若寧的話,似乎有些意外。
他說“若寧,那你知不知道,夏初見是從哪裡知曉澹台靜身份問題的?”
宗若寧抿了抿唇,臉上露出不安的神情“是我,有一次不小心,對她說了澹台靜在皇宮裡跟皇後的一些往事……”
“夏初見聽了之後,還特意問我,倆母女鬨成這樣,是不是根本就不是親母女啊?”
“我說,十有八九。”
皇帝澹台宏遠心裡一緊,說“就這句話,夏初見就信了?”
宗若寧又看了大祭司一眼,像是下定決心的樣子,繼續說“當然,她也不是馬上就信了,而是追問我,是不是知道什麼內幕消息……”
“我就稍稍透露了一下……”
皇帝澹台宏遠的臉都黑了“你又是從哪裡知道的?!”
宗若寧沒再說話,而是看向大祭司素宴行。
素宴行會意,苦笑說“原來還是我這個大嘴巴……”
“但陛下請相信我,我也不是有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