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附每天都這樣嗎?”雲夢瑤問道。
“回雲主子的話,額附心情不好,每日借酒消愁,又不準奴婢們伺候著,幾位爺來過了,可是額附還是這樣。”丫環說道。
雲夢瑤點點頭,抱著成袞紮布進了門。
四處看了看,在一個角落發現了胡子拉碴的策淩,他抱著一壇酒,一動不動。
雲夢瑤走到他麵前,涼涼地說了句“你還沒死?”
策淩微微睜開眼睛“滾,我說過不準進來”
“布布,你看清楚了,你看看這是不是你阿瑪?”雲夢瑤輕聲問成袞紮布,成袞紮布眨眨眼睛不說話。
策淩似乎清醒了一些,瞪圓了眼睛“你帶他來乾什麼?走!出去!”
“不是我想帶他來,是他想他阿瑪了。”雲夢瑤說道,然後又對成袞紮布說道“布布,這是你阿瑪嗎?不是的話咱們就回去了。”
“是阿瑪。”成袞紮布小聲說道。
“布布,你阿瑪是這樣的醉鬼嗎?你阿瑪是這樣難的看嗎?你阿瑪是這樣的軟弱嗎?”雲夢瑤問道,眼睛卻看著策淩。
“出去!”策淩的聲音冷冷的,“帶他走!”
“寶貝,去給額娘找一把刀。”雲夢瑤忽然對傾城說道。
“哦,好的,”傾城答應著,然後才抬頭瞪大了眼睛看她額娘“額娘,您要刀乾嗎?”
“去拿來。”雲夢瑤說道。
傾城這才跑去和丫環要刀,不一會兒刀就送來了,傾城有些不安地把刀遞給雲夢瑤,眼睜睜看她額娘把刀扔在策淩麵前。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要想一勞永逸,我教你個好辦法,拿著那刀找準心臟的位置,一刀刺下去就什麼愁都沒有了。”雲夢瑤說道。
策淩沒動,隻是看著她。
“不敢還是不想?”雲夢瑤問道,聲音裡有輕蔑,“你要是不想活了就馬上去死啊,彆在這兒裝情深意長,死了也許還能和敏敏一塊投胎,二十年後又能做夫妻了,不過你兒子將來什麼樣就沒人知道了,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就算他成了小混混小流氓殺人犯搶劫犯什麼的,大不了就是被砍頭車裂腰斬滅族之類的,反正你們都死了也不用心疼,正好一家人天上團圓多好,不過,我擔心,敏敏會不會原諒你。”
策淩還是沒有動,雲夢瑤接著說道“如果你擔心布布會害怕,你可以等我們走了之後再動手,將來他長大了我就可以告訴他,他阿瑪是多麼癡情的一個人,讓他為你驕傲,怎麼樣?”
“滾出去!”策淩沒動那把刀,卻閉上了眼睛,眼角有淚慢慢地流出。
“其實你並不會選擇死,你舍不得敏敏,可你更舍不得自己的命,你也不會甘心還沒有看完這個世界就死去,既然如此,就不必作出這種深情的姿態,看了隻會讓人惡心和鄙視你,而且,將來你再娶妻生子的時候再想想這段日子你自己不會覺得可笑嗎?”雲夢瑤說道,“既然不選擇死,就好好地活著,為了敏敏,也為了你兒子,就算是死,也去死在戰場上,把你的光榮留給敏敏和布布,為布布的將來鋪路,也算他沒有白白叫你一聲阿瑪。”
“出去吧……”策淩說道。
“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你請我我都不稀罕來,你自己好好享受吧!”雲夢瑤看看成袞紮布“布布,你看阿瑪好像病了,等他好了我們再來看他好不好?”
成袞紮布點點頭,傾城立刻牽起雲夢瑤的衣角,眼睛卻看著那把刀,擔心地隨著她額娘出門去了。
又過了幾天,胤禛說公主府已被收回了,策淩上了折子請纓。雲夢瑤聽了點了點頭。
一晃到了四月中旬,按例康熙又要巡幸避暑了。康熙一早就下了口諭著雲夢瑤、傾城和成袞紮布隨行,本來沒有胤禛的份,不過他耍手段給自己爭取了一個公費旅遊的名額。
這是雲夢瑤第一次公費旅遊,不過沒有多興奮就是了。
成袞紮布寸步不離,傾城也常跟在她身邊,不過因為德妃此次也隨駕,所以時常也派人傳傾城相伴,胤禛在康熙的關照下倒是多了些時間陪在她們身邊。
在避暑山莊待到六月中旬,又浩浩蕩蕩地往木蘭圍場前進,經過湯泉行宮,又住了半個月左右。
雲夢瑤常常在溫泉裡一泡就是一天,指甲都泡軟了,傾城說她再泡下去就泡皺皺了,成袞紮布高興起來了,每天跟著傾城撒歡地跑。
等到了圍場,在帳篷裡安頓好,成袞紮布早已迫不及待地拉著雲夢瑤和傾城到處跑了。
雲夢瑤坐在草地上,看不遠處在溪水裡玩水的傾城和成袞紮布。
“瑤瑤,謝謝你。”身後有聲音傳來。
雲夢瑤沒有回頭“我有什麼好謝的,我慫恿你去死。”
“謝謝你罵醒我,你說的對,為了敏兒和布布,我應該好好地活著。”策淩的聲音又回複到了以前的冷靜沉穩。
“即使沒有我罵你,過段日子你自己也會明白,我罵你,隻是不想敏敏為你擔心,聽說你要上戰場了?”雲夢瑤問道。
“是,秋圍之後就回塔米爾,布布拜托你了。”策淩輕聲說道,看向遠處的兒子。
“我答應的事會儘力做到,”雲夢瑤頓了頓說道“在戰場上不要死得太早,布布還小,已沒有了母親,不能再沒有父親。”
策淩沒作聲。
成袞紮布看見自己阿瑪樂顛顛地跑過來撲進策淩的懷裡“阿瑪,你病好了?”
“嗯,阿瑪病好了。”策淩揉揉兒子的頭。
“阿瑪,陪布布玩好不好?”成袞紮布拉著策淩的手,一臉期盼。
“好,阿瑪陪布布玩。”策淩牽著兒子走向溪邊。
雲夢瑤看著他們的背影,眼睛感覺濕濕的“敏敏,他們都很好,放心吧!”
“你不好…”一個身影在她身邊站定,是胤禛。
雲夢瑤伸出手,胤禛拉了她起來。
“去騎馬吧!”雲夢瑤低著頭說道。
“好!”胤禛說道。
胤禛讓人牽了匹馬來,帶著她一路策馬急馳,迎麵的風涼涼的很舒服,不知道跑出多遠,胤禛停了下來,下了馬,任它自己吃草去了。
“在這裡哭沒人聽見。”胤禛拉著她坐下,她該哭出來了,白天死忍著,好多個晚上他都被她的啜泣聲吵醒,那種隱忍的哭聲聽了實在不舒服,不像她。
雲夢瑤放心地放聲大哭,她不能哭給成袞紮布看,也不能哭給傾城看,自己憋在心裡許久,兩個孩子纏她又纏的緊,所以到了今天才能徹徹底底的哭出來。
哭夠了,雲夢瑤開始絮絮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