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原本就算不上清亮,可是卻也沒有如今這般難聽,聲音嘶啞也就算了,他話說多了,還會出現嗓子難受,呼吸難忍的情況。
每次一聽到自己活似鴨子被捏了嗓子叫的聲音,李銳就懷疑起是不是自己抓的鴨子太多,糟了報應。
最近甚至開始提點弟弟,叫弟弟不要老是聽奶奶的去捉鴨子,為了自己的形象,他和朋友們說話都不得不開始惜字如金起來。
“今兒嗓子好點了沒有?貴府太夫人昨晚說了三國沒有?”
“有。”
“說的是哪一回?”
“一百零三。”
“昨晚說的什麼內容,你和我說說唄?”
“不。”
“那你抄的書呢?借我抄抄?”
“借了。”
“誰借的啊,居然敢在小爺我前麵!看我不……”
“叔父。”
“嗬嗬,嗬嗬,當我沒說,當我沒說。”
“李銳,今天嗓子好點了沒?”
“恩。”
“上次那怒打楚應元的事兒究竟是怎麼回事?外麵現在開始傳是因為楚應元夜晚天黑眼睛花了,調戲了你的祖母,結果你怒打輕浮子?我們覺得這實在無稽,你給我們說說唄。”
“缺德。”
“咦,你怎麼罵人呢?”
“背後說人。”
“……那到底是為什麼打架,就為一盞燈?”
“嗯。”
奮武將軍家的公子賊兮兮地把頭湊了過來,極小聲地說“那項城王家的縣主長得好不好看?聽說你連她一塊兒打了?”
“滾!!!”李銳終於忍不住一聲大吼。
像這種事遇見的多了,李銳被逗急了,就隻好躲進府裡不再出門,謊稱年底事忙,要幫著處理家事,這才逃過他們的魔掌。
結果,他那群朋友不再逗他了,可是他的奶奶卻屢屢讓他破功。
“銳兒啊,你出去和那些好友們郊遊聚會,有沒有見到什麼漂亮的姑娘啊?”雲夢瑤的咳嗽已經好了大半,隻是一到天冷嗓子就癢,所以祖孫兩個一起吃著黃禦醫開的潤嗓的藥丸。
這麼想,他們祖孫兩也算是另一種形勢的病友了吧。
“沒。”
“怎麼會呢?一個姑娘都沒見過?”
“嗯。”
“就沒有什麼女扮男裝的小丫頭和你們一起玩?”雲夢瑤好奇的眨了眨眼。
“看不出。”都說了是女扮男裝,他為什麼要看的出來啊!他又不能扒人家的衣服!
“可以看耳洞啊!”
“不看。”誰會沒事看著好友的耳朵啊!又不是得了癔症!
“我說孫兒啊,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言簡意賅啊?奶奶我都快幾個月沒怎麼好好和你說過話了,好不容易等到我嗓子不疼了,你又不出門玩了,怎麼現在話都不跟奶奶說了?”
“嗓子疼。”
我看是臉疼吧?雲夢瑤心裡偷樂,李銳剛剛發現自己嗓子變壞的時候,驚慌失措地衝到她院裡說自己中毒了的樣子,她還記得清清楚楚呢。
就沒個婆子嬤嬤跟他說說變聲期的事情嗎?沒爹沒娘的孩子真可憐啊。
說不定李銘都知道,要不是怕太過驚世駭俗,真想給他普及下青春期那方麵的教育啊。
“明年開春就要進宮了,害怕嗎?”雲夢瑤一直覺得宮廷這種地方就是毀人的地方,而且還不知道李銳會去給哪位皇子做伴讀。
現在皇帝就四位皇子,生母都是世家大族出身,似乎給哪位當伴讀都不好。
怎麼就不能漏出一個宮女生的孩子呢?怎麼能都是妃子生的呢?
“不怕。”李銳搖了搖頭。
他現在交的朋友裡有些就是國戚,他已經大致打聽過了,除了皇後生的大皇子和賢妃生的二皇子在十歲左右,三皇子和四皇子還小,根本就沒到找伴讀的時候,兩位都與他家有舊,不會刻意為難他的。
“你不怕,我倒是擔心的緊,原本還想囑咐你謹言慎行,現在怕是不要了。”雲夢瑤笑著打趣,“你現在肯多跟奶奶說句話,奶奶都要歡喜半天。”
……
他還是回小操場練練拳吧。
說道李茂開年入宮,確實是信國公府的大事,不光信國公府和其他世家功勳的人都瞪大著眼睛,想知道李銳最後給誰伴讀,就連當今的聖上,大楚的皇帝楚睿,都在犯愁該怎麼辦。
他原本是想把李銳留給大皇子楚昕的。
大皇子已經十歲了,目前沒有表現出任何非常出眾的地方,隻是性格非常溫和,應該是不會和李銳起什麼矛盾。
再加上隻是李銳一個遺子,以後也不能繼承信國公府,將他給大皇兒伴讀,他的出身可以能安撫皇後身後的後戚,卻不會給楚昕帶來什麼實際的助力。
他如今年富力強,還能再等幾年,等後宮平衡前朝安定,他想再看看幾個孩子裡誰才是更合適的儲位人選。
原本這一切想的都很妥當,皇後對此也是樂見其成,可最近半年信國公府的風頭真的太盛了,盛到不得不讓他再三考慮的地步。
原本大皇子就既是嫡又是長,雖然並沒有天賦異稟,可是已經占了正統的名分,若皇後娘家不是晉陽張氏,他早就已經把他立為太子了。
即使他壓了許久,每年還是有不少折子請求早日立儲的,無論是勳貴、孤臣還是世族,都把眼睛盯著他的幾個兒子,未立儲君總是不妥。
如今信國公府聲勢雖盛,好在都是在雲老太君身上,雖然這麼多年來,外麵都傳聞雲老太君目不識丁見識淺薄,可他和李家相交幾十年,深知李老國公夫妻的人品心胸,而從李碩和李蒙對雲氏的敬愛之情上,就可以看出這位雲老太君絕非尋常婦人。
可再不尋常,最近這番變化也太讓人出乎意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