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委一二把手同時向他,向公安係統發起責難,於公於私,黃維高都不得不說話了。
即便有許多時候,他參加常委會,說的少,聽的多,今晚再也不能隻帶耳朵不帶嘴巴了。
“朱書記和榮縣長的批評,我深刻接受。”黃維高還算識時務,首先承認錯誤。
“但是我要重申的一點是,四個字,一麵之詞。”黃維高量出四個手指,繼續道“你們都說萬明磊暴力執法,抓了省軍區的人,可你們怎麼不問問,他為什麼這麼做?”
黃維高看向在座所有人,最後目光停留在厲元朗身上,但很快又飄向彆處。
“萬明磊是帶著警力在東崗子村附近搜查網上通緝犯,得到村民報警,說有人在村子裡聚眾鬥毆。所以,他才帶著人把兩夥鬥毆人員全都抓了,並帶到團結鎮派出所進行審問。”
“他抓捕省軍區的人,那也是職責所在。更何況,省軍區的人始終沒有亮明身份,他們臉上又沒寫著字,抓錯了人實在是一場誤會。”
“同誌們,我們警察的職責是什麼?是維護社會治安,保護人民生命財產安全。萬明磊這麼做,有什麼錯?就因為對方是省軍區的人?是葉政委的手下?”
頓了頓,黃維高情緒激動地說“我就不明白了,萬明磊履行警察的職責,就要對他撤職查辦,試問問,他是犯了哪條王法,哪條罪責,請給我一個理由,要不然,我是想不通,非常想不通。”
這番話,可把在座眾人,尤其是朱方覺和榮自斌都說得啞口無言,麵麵相覷。
想想也是,萬明磊帶領警方處置鬥毆人員,這是他們的責任所在,為此要處理他,實在說不過去。
僅僅因為得罪了省領導這一條嗎?
看到眾生相,黃維高的嘴角微微往上一翹,似是胸有成竹。
“維高同誌,你這麼說固然有一定的道理,但是萬明磊就沒有在執法過程中采取過激行為?即使不知道省軍區來人的身份,就是麵對普通群眾,他這麼做也是很過分的。”
經過黃維高巧舌如簧的詭辯,朱方覺已經底氣不足,不像剛才一上來那麼氣勢洶洶咄咄逼人了。
“是的,省領導那裡有萬明磊和軍區的人對話錄音,這點你怎麼解釋?”榮自斌也附和問道。
“朱書記,榮縣長,你們說的這些我不否認,真的。”黃維高帶著感情說“我在公安係統工作了二十幾年,麵對的歹徒數不勝數。我們和大家一樣,都是人心肉長,一想到歹徒犯下的累累罪行就恨之入骨。所以就養成這種不好的習慣,對待壞人可能下手比較重,我想這是人之常情。但總不能因為這點事情就把誰撤職查辦,我覺得這樣有失公允,也會傷了乾警們的心。”
說完,黃維高身體往後一靠,從兜裡掏出一支雪茄煙,在手裡玩味的把玩起來……
誰也沒想到,這次常委會從始至終,一向不善言辯的政法委書記黃維高竟然成為主講,反觀朱方覺和榮自斌二人,會成為助講,而且明顯後勁不足。
原本氣勢洶洶就要處理甚至法辦萬明磊的他們,被黃維高這番話說的難以回應不說,經過黃維高的嘴,萬明磊快成為警界英雄了。
風向標變了,變得離奇,變得難以置信。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沒人說話,會場出現了短暫的空窗期。
隻能聽到遠處傳來的隱隱汽車喇叭聲。
這種寂靜同時也在暗示,黃維高隻身一人,把西吳縣一二把手辯得無言以對。
怎麼樣?你們有市委甚至省委的尚方寶劍,可在我黃維高這裡,就是一根燒火棍,屁都沒用。
要不是常委會是個嚴肅場合,黃維高都想唱出來。
“今天是個好日子……”
朱方覺看了看榮自斌,榮自斌卻把眼神落在手裡的簽字筆上,根本不予理睬。
這條老狐狸,一到關鍵時刻就拉稀,指望不上他。
可是朱方覺又把目光落向其他常委,這些人不是看手指,就是看天花板,還有人眼睛都閉上,好像睡著了一樣。
哼!
朱方覺立刻有種孤立無援的感覺,有種被下屬問的無法回答的尷尬境地。
可就在這時,不遠處卻傳來一個聲音“我來說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