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京城的那日,穆絨隔著車窗隨意朝外一瞥,城門外圍成一團的幾人吸引了她的目光。
一個雙腿殘疾的乞兒被幾個流民欺負,將碗裡的剩飯也搶了去。
人群散開,那人掙紮著坐起,披散的頭發跑到一邊,滿臉的青紫露了出來。
穆絨雙眸微睜,那人竟然是柳延邢。
原來他自受傷後,因無力維持治療,傷勢加重,最終變成殘疾,又重新流落街頭。
就像小時候那樣。
曾經有那麼一段時間,他頗為自傲,得罪了不少人,所以即便是無家可歸,也隻能在城外混日子,不敢進城。
馬車經過,他條件反射的朝前爬去,費力的抬起身子想要請貴人賞賜一些東西。
當看清馬車內坐著的人是誰時,他渾身僵住了,隨後止不住的顫抖。
這熟悉的一幕……
當年,就是這樣的情景,年幼的她救了渾身是傷的他。
隻是這一次,她滿臉平靜的放下簾子。
柳延邢被侍衛拖到了一邊,扔到牆角。
看著馬車漸行漸遠,沉寂一會兒後,他低低的笑出聲來。
嘲笑自己曾經的狂妄,也嘲笑他的識人不清。
馬車上的穆絨收回視線,心中毫無波瀾。
柳延邢那種人,就不值得被可憐。
原主幾乎算救了他半條命,他卻隻記得穆憐禾的那個包子。
說他不是看中穆憐禾相府嫡女的身份都沒人信。
她正出神,藺杭一把將她撈進懷中。
“在想什麼?”
他當然看到了柳延邢,也看到了穆絨突然沉靜的神情。
穆絨回抱住他“在想我們的第一站,真的要去那麼遠的地方嗎?”
馬車的前進方向是江南,要趕很久的路。
聽到她的聲音如常,藺杭輕聲一笑
“沿途都是風景,你想在哪裡停下,我們就在哪裡。”
“好!”
穆絨用力點點頭。
……
兩人這一走,再回來時已是白發蒼蒼。
穆絨安穩的度過了這個小說世界,再次清醒過來時,正坐在古香古色的梳妝鏡前。
環視一圈後,她驚訝的低頭,手中正握著一條白綾。
再看桌上擺著的那封絕筆信,穆絨知道這是哪一本小說了。
她頭痛的扶額。
聽到院子外有動靜,她慌張的將白綾和絕筆信藏好,規規矩矩的坐回椅子。
來人連門都沒有敲,直接推門而入。
“老夫人,侯爺已經在前院了,您快些吧,怎麼還敢讓侯爺等著您呐。”
那婦人翻著白眼,堵著門口陰陽怪氣,她的身邊,一名中年男子也在不停催促。
“老夫人,快些吧。”
不用懷疑,他們口中的老夫人,就是眼前的妙齡少女,穆絨。
這一次的原主,年紀輕輕,為了給老侯爺衝喜而嫁進來,隻可惜,儀式都還沒拜完,老侯爺就一命嗚呼了。
雖然還沒禮成,但原主也回不了家,隻能進了侯府的後院。
至此開始了任人欺負的生活。
最終,原主在老侯爺兒子回來的時候,一根白綾了解了一切。
眼下穆絨來了,死是不可能死的。
她緩緩起身,沒有理那二人,朝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