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把這小丫頭逼成什麼樣了?”封翊輕笑,溫潤的嘴角,儒雅的氣度,公子溫潤如玉,當如此。
“有麼?”君晏嘴硬著,然看著白璃發愁的小模樣,好看的英眉卻緊緊地皺著。小丫頭總是不回應他的感情,所以因為他太急了麼?
“你說呢?”封翊輕笑,“上回見她的時候,她可半點不會有歎氣的時候。我曉得你的性格,看上了就絕不會放手。可這個丫頭,和彆的女人不同……”
“本宮知道……”
“你不知道,”封翊難得打斷君晏的話,“愛一個人,不是你這般,想儘一切辦法將她鎖在身邊,霸道地強硬地告訴她你喜歡她,你希望她一輩子待在你身邊,而是去看,她要的,到底是什麼……”
封翊看著燭光下的白璃,眼前卻浮現了另外一個容貌相似,但氣質截然相反的女子。
那個女子,從小到大都在彆人的陰影下活著。她溫柔,溫順,知書達理,卻在即將成為女王之時,爆發了心中的不妥協……
她要的,又到底是什麼呢?
“未來的日子那麼長,誰知道會發生什麼呢?你不妨站得遠一點,用心去看。你想要的答案,說不定就有了。”封翊的眼眸裡亦染了些傷感,就像一個月之前,他還可以默默在暗處守著槿顏,如今,卻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就好像一隻脆弱的蝴蝶,在雨夜走丟了,就再也找不著了。
從前他在槿顏身邊,總以為她過得好,便好。可如今卻發現並不儘然。
若槿顏安於享樂,她大可以留在皇宮,做她的傀儡女王,一輩子衣食無憂。
“槿顏還是沒找到?”君晏背剪著手,沒有看封翊,卻問。
封翊沉默。
夜色清朗,沒有雪的夜空,隻有一彎殘月如琉璃當空。
半晌,封翊道“隻好麻煩你的璃兒繼續替顏兒把這個大洞補上了。”
君晏亦沉默。說到底,白璃本沒有這個義務替他們補上這個缺,是他們自私,是他自私。
可是事情已經這樣發生了。
“如果槿顏一輩子都回不來……”封翊看向君晏。夜風吹動君晏額際的碎發,而他深邃的眼眸,沒有人能看明白他在想什麼。
君晏拍拍封翊的肩膀,看向封翊“未來的日子那麼長,誰知道會發生什麼呢?這話,可是你說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她玩累了,也就回來了。”
封翊勉強一笑“也許吧……”
轉身欲走,卻被君晏掰住肩膀“明日年終尾祭,你可不能走,國叔大人。”
“我知道,”封翊側臉,“放心吧我不會再醉的。”
醉了,要怎麼去清醒地尋找槿顏呢?
可是槿顏,你到底在哪裡……
墨府,竹雅苑。
“青衣青鸞多謝主子搭救之恩!”
青衣青鸞同時給墨胤跪下。
青衣更是感激涕零“都說主子最殘暴,最不顧手下人的性命,卻不想主子能夠以身犯險,不惜以暴露的危險搭救我兩姐妹,青衣青鸞往後願做牛做馬,唯主子馬首是瞻!”
“都起來吧,本宮就你們,不是為了討你們的忠誠,”墨胤難得麵上沒有對彆人的高傲和不可一世的蔑視,他看著兩個姐妹花跪在他麵前,心裡不是滋味,“都起來吧,往後你們倆就是本宮心腹,無需行如此大禮。”
青衣青鸞對視一眼“是!”
青衣才起身,便道“國師大人,屬下在左國師府中探得……”
“不急……”一向急性子的墨胤卻止住了青衣的話頭,“你們兩位,先沐浴更衣吸塵之後,再向本宮稟報不遲。這樣,君府水牢的日子可不好過,你們一定累了,莫不等明日,再同本宮說說在君府的收獲。”
青衣青鸞二人麵麵相覷,似有些受寵若驚。那頭墨胤已然吩咐“來人,給青衣青鸞兩位姑娘沐浴更衣。記得好生伺候,切不可怠慢。”
“是……”一眾侍女鶯聲燕語,不多時領青衣青鸞下去。
待青衣青鸞二位走遠,吳繚這才從一邊走來“國師,那三小姐,咱們就不管了麼?”
“三小姐?”墨胤頓時冷下臉來,“我君府,何時有什麼三小姐?”
吳繚住了口。國師,這是真打算把墨采青扔了……
不過也是,墨采青畢竟在君府生活了這麼多年,心裡肯定是向著君晏的,就算回來,也不肯同他們合作。而且此番利用了她,她更不可能向著他們了。
到時候,說不定還是個隱患。
隻不過她過慣了國師府的安逸生活,如今隻身一人,眼看要過年了,她又能在什麼地方落腳?
“怎麼?你倒憐香惜玉起來了?”墨胤冷冷地看吳繚一眼,吳繚忙道“屬下不敢……”
隻不過身為父親,因為自己女兒的遭遇,他心裡有些惻隱罷了。
“你要是覺得可憐她,你要收養,你便去吧。隻是彆怪本宮沒提醒你,這個女人,可不好養。”墨胤瞥了吳繚一眼,轉身離去。
吳繚匆匆出了府,來到墨采青被遺棄的地方。然除了滿林子黑黢黢的常青樹,還有空空的馬車,墨采青早就不在了。
翌日晴空萬裡,仿若為了預兆來年風調雨順似的。
一大早,白璃對著那一身長得可以裹住三個自己的華服,整個人都不好了。
——四名侍女在身後將裙擺拖住,人已拐角,裙擺還在屋裡。而頭上十幾斤重的鳳冠,比接見北疆使團時候所用的規格,都要豪華笨重。
白璃上馬車的時候,連頭都低不得了。好在君晏的馬車夠大夠高,才沒有讓她卡主。
——電視劇裡的風光都是騙人的,自己穿上這東西才知道這東西得有多累。還沒動呢,大冬天的就已經一身薄汗了。
等自個兒安頓好,白璃才有功夫看向一邊的君晏。
一看之下,驚豔非常。
但見其墨發一絲不苟地束紮於頂,飽滿的額頭,看起來精神非常。一雙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眸,溫溫涼涼又仿若雨花石,清爽而少了一分往日的壓迫感。
而他一身玄色吉服,將他那高大挺拔的身姿勾勒。薄薄的衣物,遮不住他胸口結實的線條。
白璃一邊看一邊咽著口水,冷不防對上君晏寒涼的目光,忙正襟危坐,然眼角的餘光卻沒閒著,趁著君晏閉目養神的勁兒,悄悄地瞄兩眼。
“想看就光明正大地看。”
冷不防君晏忽然出聲,白璃被賊似的抓了個正著,忙抓過一本不知道什麼書看起來——主要是為了擋住臉。
白璃看不到的角度,君晏薄薄的嘴角輕輕一彎。看來封翊說得沒錯,距離產生美,站得遠一點,看得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