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采青朝金菊使了個眼色,金菊點點頭轉身去了,不知道做什麼。
這頭素纖纖也走了過來“不管陛下許的是什麼心願,陛下吉人天相,福澤深厚,一定會實現的。隻是不知,采青妹妹許的是什麼心願,是不是想——找個好郎君?”
乍一聽當真不像是溫婉的素纖纖該說的話,又或許,這才是真正的素纖纖。白璃免不了多看了素纖纖一眼。
墨采青當然也不示弱。她因了素纖纖扣下吳嬤嬤的事,心裡還有後悔告訴素纖纖眼前的姬槿顏可能是假的的事。
本以為兩人可以統一戰線,卻不想素纖纖給她擺這麼一道。一切好像又回到了當初兩人一同在君府的時候。
“找不找得到好郎君,可不是靠這一個河燈求來的,”墨采青斜勾著嘴角冷笑,“這世上的緣分,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算死乞白賴,也是求不來的。再說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難道纖纖姑娘也有了未婚夫不成?”
“也?”素纖纖敏感地察覺到墨采青話裡多出來的字眼。
這回,就連白璃都多了一個心眼。
“是啊,”墨采青得意地瞥了素纖纖一眼,繼而瞥了一眼白璃,“纖纖恐怕你還不知道吧?表哥和我,早就有了父母之命。換句話說,如今表哥送我到外莊,就是為了避嫌,隻等我及笄之後,就過門……”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素纖纖問的,也正是白璃關心的。
什麼時候墨采青竟成了君晏的未婚妻?而且這番話,墨采青什麼時候不提,偏偏在這個時候提,莫不是有什麼彆的目的?
“怎麼?纖纖姑娘不信麼?”墨采青曉得這個消息會讓眼前這兩個女人都抓狂,所以她現在有些得意,“這個事情,早就定下了。當年,姨母同我母親先後懷了孕,當時就指腹為婚了,若生出的是一對兒,將來注定要做親的。這種事情,纖纖姑娘你怎麼會清楚?還是,纖纖姑娘打算直接去問國師大人呢?”
墨采青故意這麼問,素纖纖自然是不敢去問的。
素纖纖麵上的笑意依舊沒有被打破,隻是道“采青這麼說,纖纖怎麼敢?隻是這種事情,纖纖也從來不會當眾去說的。畢竟這種事情,怎麼好說出口呢……”
說著,素纖纖掩了下麵,仿若有些害羞模樣。看了一眼一直置身事外的白璃,素纖纖轉而將話鋒一轉“您說是吧?陛下?”
白璃正想回答,便看見不遠處麗水橋上的拈翠,和錦瑟一起站著,左顧右盼,似乎在等什麼人。
“是的……”白璃略略敷衍地回了素纖纖一句,便將墨采青和素纖纖晾在原地,掃了兩人一臉尷尬。
“嘿……她以為她自己是誰……”罌粟看著白璃離去的背影,一不小心就將心裡話說了出來,被素纖纖一瞪,忙收了回去。再怎麼說,這個女人目前是女王。
這時金菊回來了,朝墨采青示意,墨采青也走開去。
“如何?”墨采青問金菊。
“金菊照您的意思追上河燈了,本想看看裡頭寫了什麼,可是她的河燈裡,一個字都沒有。”金菊將方才做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
“什麼?一個字都沒有?”墨采青皺眉。本想借著這個機會拿到這個女人的字跡,再找來姬槿顏從前的字跡對比,就很容易知道這個女人的真假。
看來是不可能了。
“那怎麼接下來怎麼辦?”金菊看著自家主子。計劃好的事情,卻因為這個女人狡猾得一個字沒留,連把柄都沒有落下。
而此刻前去尋找拈翠的白璃,並不知道自己剛剛躲過一劫——她想得很簡單,心願,自然是要放在心裡的,寫出來,那還叫心願嗎?
“拈翠,等什麼人呢?”白璃到的時候,拈翠手中正拿著一個花燈,做著浪花的形狀,白藍相間,煞是美觀。
“璃……”
拈翠才要叫出白璃的名字,白璃便眼神示意她住口。拈翠朝白璃身後看了看,會意,又改了稱呼,並行禮“拈翠見過陛下,想不到和陛下如此有緣。君府一彆,陛下近日可好?”
——拈翠和姬槿顏身份的白璃相見,自然是在上回昊府,所謂的琴聲相通,白璃從昊天的侄子昊仁手上將拈翠救了出來,帶回了君府。
而後來拈翠就再沒有回萃華樓,而是在萃華樓的對麵,白璃給她盤下了原先的清風閣,如今開了花滿樓,生意漸漸起色,那些女子也不必以色侍人,算是從了良,也有了正當營生。
“近日不錯,拈翠這是在等什麼人?”白璃鮮見拈翠在錦樊有什麼朋友,然拈翠今日的穿著,似乎有些過於慎重了些。
那一身如水浪一般的服飾,將拈翠本就姣好的身材修飾得氣恰到好處——冬日的臃腫,在拈翠身上半點都不顯。畢竟曾是萃華樓的當紅清官花魁,姿色,自然是不必說的。
就連不遠處看著的素纖纖,都忍不住嫉妒了一番。
“我哪兒有等什麼人呢……”拈翠矢口否認,卻在說話的時候左顧右盼著,“我除了等你,怎麼會有彆人?”
“我看未必吧……”白璃湊近了拈翠,“莫不是在等什麼男人?今天穿得這麼好看,還畫這麼好看的妝容……若不是等男人,何必如此……”
“我……”拈翠見白璃眼中閃爍的伶俐,便知道瞞不過白璃,“好了,我是在等他……”
“他?”白璃揚了揚眉,瞬間來了興趣。在拈翠這裡,能稱“他”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拈翠小時候的“四哥哥”,可惜因為變故拈翠被迫離開家鄉,還被人販子拐到萃華樓,兩人一直書信來往,多年未見了。
而拈翠的身份,鮮少有人知道的——東海鮫人國的公主。
“鮫人國的公主?”與此同時,麗水河邊的一處亭子裡,墨胤也收到線報——他的人,一直在密切跟蹤白璃,一旦白璃出府,就被人跟著。
雖然有時候白璃很容易就躲開,但墨胤自從在萃華樓的時候盯上拈翠,盯上那個黎公子,他就開始注意這些人了。
手下查了這麼久,終於有了些進展。
“的確是,”吳繚在墨胤的身後,實話說有些抓到大魚的興奮,“當年鮫人國被滅,鮫人被俘,死的死,傷的傷,更多被處理,而死人堆裡,卻總不見鮫人國的公主以及公主的某些親信。屬下多方查探,這個拈翠,很可能就是鮫人國的公主。就算她不是,也是鮫人國公主的親信……可依照拈翠這麼多年在萃華樓受到的保護,屬下認為……”
“你的意思是說,當初那個神秘失蹤的黎公子,就是鮫人國公主的親信,而這個拈翠,就是公主?”墨胤背剪雙手,一身火紅色的風袍將他整個人的張揚氣度發揮到極致。
鮫人國的公主,鮫人之淚的秘密,一定在她手上。尋覓了這麼久,卻原來得來全不費工夫!
“這隻是屬下的猜測而已,為保證消息可靠,屬下決定,再去探一探這個拈翠的虛實……”吳繚道。
“如何探?”墨胤關心的是結果,而不是猜測。
“傳說這鮫人國的公主,額際一點淚痕,隻有在月圓之夜,觸水方可顯現……”吳繚欲言又止,然墨胤已經知道了吳繚的計劃,揮揮手“去辦吧!”
“那姬槿顏的事……”吳繚請示。
“不妨礙,兩件事一起進行。隻是記得,先莫傷了咱們這位公主……”墨胤嘴角邪魅地一勾,便是一個毀滅的弧度。
麗水橋上的白璃和拈翠,此刻絲毫不知,墨胤分彆給她們布下的網,已經開始悄悄撒開。
“哎呀,你知道的,”見白璃一臉八卦,拈翠難得顯出了些嬌羞,“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是嘛?我可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白璃輕笑,拈翠等了這麼多年,終於要和這個人見麵了,不知這個人,又究竟是誰,人又如何?
長著一顆八卦的心,白璃當然好奇。
“抓賊啊——”
就在這時,橋的那頭忽然有人大喊一聲。白璃和拈翠才轉過頭,一人已操著旋風腿飛速而來,速度之快,顯然是有功夫的。
鬨市,賊,很常見。
可當那賊直勾勾衝著白璃和拈翠二人來的時候,白璃便覺得事情不大尋常了。
那人兩眼泛著殺機,直勾勾地盯著拈翠,腳下未停,白璃下意識便擋到了拈翠麵前,將拈翠往邊上一推——
“噗通”一聲,一人落水,眾人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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