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似乎見慣了鏡水這個樣子,搖搖頭“你看你,都那麼多年過去了,一提起,你就跟被碰到傷口一樣疼得躥起來。該死的人都已經死了,你又有什麼好恨?”
“該死的都死了麼?”鏡水師太猛地看向慈寧師太,眼中的寒光,多少年了,還是跟當年一樣,看了讓人心驚膽寒。
慈寧直視鏡水師太的眼睛“我早就說過,如果你還恨我,你大可隨時一刀就捅了我。起碼這樣,你就不用天天對著我了。這樣,你心裡也就好過些……”
“捅了你?”鏡水師太的心情這會兒倒是平靜了些,隻是她冷笑著,“若是捅了你,豈不是太便宜了你?你可以一死了之,難道就留貧尼一個人在這世上品嘗仇恨?你經曆的背叛,恐怕比貧尼也好不到哪兒去,貧尼就是要你跟貧尼一起品嘗孤獨和仇恨!這樣,貧尼心裡才會好過。”
“隨你的便吧,反正我也是欠你的,這一輩子都還不清了……”慈寧歎了口氣,從蒲團上起身,走了出去。
鏡水師太看著慈寧師太離開的背影,忽然覺得慈寧師太的背影有那麼一點蹣跚的意思,不再複當年少女時代的輕盈。
難道,她們真的都老了?
城外西郊,一輛從城裡來的馬車緩緩朝鏡水庵而去。
駕車的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虎頭虎腦的,麵色白淨,體格結實。
“世子,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啊?咱們已經出城好久了,這怎麼越走越偏了?”少年微微側臉,朝車廂裡的人道。
“再走一段,過了十裡亭,很快就到了。”車裡傳來一個略微沉厚的聲音,仿佛是從胸口發出的聲音。
正是易水寒。
他捧著一把從花滿樓買回來的花,抿著嘴笑一笑,便顯出嘴邊的梨渦,倒是挺憨厚可愛的。加上他手裡的花,看著倒有些彆樣的滑稽。
——於是白璃看到易水寒的時候,忍不住就一個“噗嗤”笑出聲來。
彼時她的馬車跟著易水寒的到了鏡水庵,等易水寒進了鏡水庵,她才悄悄從車上下來,讓淩霜和車在離鏡水庵遠一點的地方停著,免得又被人看見。
——這個“人”,自然不隻說的是鏡水師太,還有易水寒。
“嘿!”
彼時易水寒正捧著花兒叩門,白璃忽然惡作劇地從後拍了他一下。
易水寒傻傻一回頭,看見是白璃,一雙平日裡看著仿若都沒有什麼焦距的眼眸忽然一亮。
那雙寶藍色的眼眸,本來就如同寶石一樣閃光,如此一來,倒點燃了他本來就不差的五官。
沒有君晏的深刻立體,沒有封翊的絕美如風,也沒有穆言的清朗如雪,隻有他的一種特殊的傻傻的憨厚,那迎麵而來的老實勁兒,卻偏偏有著武者和書生的矛盾結合氣質。
一看就是將來很怕老婆很好降服的那種。
“璃兒姑娘?”易水寒語氣中的驚喜不是假的,他喊了一聲之後,兩隻眼睛就隻顧呆呆地看著白璃了。
上回見到白璃是晚上,夜色昏暗,他都沒來得及看清的容顏,隻覺得一個印象,那便是看一眼就忘不掉的,美。
——原諒他學過太多讚美的詞,可是看到白璃的容顏,又什麼詞彙都忽然卡在喉嚨裡出不來了。
而他的小廝易疆,也早就看得傻了。
在北疆宮廷裡,他見過太多所謂的美女,卻都不及眼前的這一個一半好。不,一半的一半好,不不,一半的一半的一半好……
沒有過多的修飾,隻是那眉眼之間自帶的笑意,好像就能感染人一般。
她的五官看起來應該是精致的。可是這種精致的背後,卻給人一種大氣的感覺,越看越耐看,越看越舍不得移開眼睛。
“喂!”白璃在易水寒麵前揮了揮手,“看傻啦?”
雖然從前有不少人看著她看傻了,那盯著她的樣子讓她很想把那些人的眼珠子給挖出來。可是易水寒的這種傻,偏偏有一種很可愛的感覺,讓人生不出半點生氣的感覺。
畢竟她也是個顏控嘛,小鮮肉,怎麼能拒絕?
若是有人此刻拈翠在一邊,肯定又要勸白璃把口水擦一擦了。
“啊,哦,這個……”易水寒這才微微有些紅了臉,將手裡的一捧花兒遞給白璃,“今天小生前來,是特意拜訪白璃姑娘的。聽說南軒都用這個做見麵禮,這個,就請白璃姑娘收下吧。”
白璃看向易水寒手中的那一捧花,頓時有一種要撞南牆的心——但見其手中的捧花,各色花兒各有一種,她都欣賞不過來了——用更樸素的話說,她真的很嫌棄這搭配……
不過,想想這東西是誰買的,也就明白了。
也不怪他。這些花的搭配和各色話語,她今天才給的拈翠。估計就連拈翠也不太懂得,見誰該送什麼。
於是乎就出現了易水寒手中的這種大雜燴。
不過,這個易寶寶看起來實在是太實在太可愛太憨厚可掬了——用更加樸素的話說,就是有點太單純了。所以她怎麼舍得傷害一個幼小的心靈呢?
用拈翠的話說,當然舍得。
於是乎,白璃指著那堆花道“其實吧,這些花兒,最應該送的,是長輩。”
“長輩?”易水寒似懂非懂,“可是小生來拜訪的是白璃姑娘啊。”
“這你就不懂了,”白璃大大咧咧地本想一攬易水寒的脖子稱兄道弟,可一看易水寒辣麼高,就打消了這個念頭,隻背剪了手微微低頭,悄悄地道,“南軒也是很注重孝道的。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但是呢,如果你送禮物的時候,送的是對方大家家長,那就代表,你真的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感謝了,明白?”
易水寒想了想,點點頭,隨即道“可是白璃姑娘,這裡有兩位師太,小生這裡隻準備了一束花,是不是不太禮貌?”
白璃眨眨眼“這個問題麼……”這個她倒是沒想過。本想忽悠易水寒把這醜不拉幾的花送給彆人的,既然易水寒提出了這個問題……
“那也好辦,這樣,”白璃取過易水寒手中的花,解開帶子,三下五除二把花兒都分了顏色和種類,再紮成兩束,送回易水寒的手裡,“呐,這樣就好看多了。”
白璃皺眉,怎麼一不小心還是把真話說出來了……
好在易水寒好像並麼有深想,看著手中兩束花,憨憨一笑“好像是比較好看了……白璃姑娘真是心靈手巧。”
“嘿嘿……”白璃笑了笑掩飾過去,朝易水寒勾勾手,“進門的時候記得小聲點。”
——若是被彆人誇,她定然會很欣然接受,畢竟她知道大家都帶著一種玩笑的成分。可是易水寒寶寶說話,那可就是真心的了。
可是她這哪裡是什麼心靈手巧,不過就是強迫症犯了……
“為什麼?”好像是被白璃“鬼鬼祟祟”的樣子傳染了,易水寒亦壓低了聲音,問。
“咱們要給她們一個驚喜……”白璃嘴上說著胡話,一雙眼睛小心翼翼地看著院子裡的動靜。
——什麼驚喜,就是這麼多天沒回來,上回還是偷跑出門的,這回回來,恐怕又要被鏡水師太痛扁了。
她可得探好敵情,這樣就能做好準備,好好地應付一下鏡水師太。而且有個易水寒,會不會就好一些?畢竟有外人在,鏡水師太應該不至於會太不給她麵子吧?
不過,這都是白璃自己心裡的僥幸而已。按照以往的經曆,當然不會。不論有沒有外人,鏡水師太對她,那都是一樣的。
“怎麼,還知道回來?!”
果然,白璃才探一個頭,就聽到迎頭一個冷喝。
抬眼,便看進鏡水師太那雙冷然如雪的眼眸。
白璃心下道,完了,這下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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