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福寧好福氣!
那時候福寧年輕,想破腦袋也沒琢磨出個所以然。
她甚至都沒有想到,師兄那麼注重外在和禮節的人,為什麼會衣冠不整。
第三天,她氣消了,俞長君卻死了。
沉在那條冰涼的護城河裡。
河邊宴上,眾人鑿開厚重的冰層釣魚為樂,他不知為何腳滑了跌入洞中,連屍身都沒留下。
她相依為命的師兄,隻活了短短二十五年。
陳真知道俞先生在苑家的分量,不敢多說話,隻是觀察著苑福寧的表情。
從驚詫到回憶,再到恨意。
苑福寧抬眸,“這件事,白明珠是從誰那兒知道的?”
陳真琢磨了半晌,那個人名在眼前兒轉了三圈,愣是想不起來。
“說是牢裡扣了春鳳樓的一個鴇兒,從她那意外審出來的,叫什麼”
她拍了拍腦袋,“哎呦,兩字,我給忘了。”
福寧心裡有一陣不好的預感。
“夕月?”
陳真一拍巴掌,“對!就是她。”
福寧沉吟著,往嘴裡喂了兩瓣橘子。
‘灌酒的兩個女子裡有一個是容玉曉。’
‘另外一個是春鳳樓的夕月姑娘,宴會之後夕月大病一場,再沒露過麵。’
‘說是春鳳樓的一個鴇兒,叫夕月。’
是杜雪兒在撒謊,還是夕月又重新出現了,這背後到底是誰在下棋。
苑福寧“第二件事呢?”
陳真跟她一起挪到外屋,取了熱水溫好杯子,倒了半杯。
陳真“容四爺嘛”
容四人生的前十年,幾乎是空白的。
白明珠明裡暗裡的動了幾條線,但除了容四在乞丐堆裡乞食外,半點消息都尋不見。
陳真“後來,朝廷巡撫來檢查扶州各處,車隊剛進城就被容四爺當街攔了。”
“他要幫一對母子討克扣的工錢,據說啊,當時他是言之有理絲毫不懼,那巡撫就誇他聰明伶俐,是個小福星。”
“容府頂不住壓力,把他接了回去。”
回府後的日子沒想象的痛快。
容家忌憚他的生辰,隻拿一間偏遠破敗的小院兒就把他打發了。
甚至動了幾次殺心。
陳真一歎氣。
“容家夫人和大少奶奶經常克扣吃用,三天兩頭打罵一頓,鞭子抽棍子打,也不知道怎麼挺過來的。”
她搖了搖頭,可憐極了。
福寧的眼神放空,
忽然就想到了他手臂上的累累傷痕。
竟是這麼來的。
福寧“他怎麼發家的?”
陳真聳肩,“這個嘛,隻知道是靠賣茶葉賺得第一筆銀子,就是剛從不鹹山下來的那年。”
她拍了拍福寧的肩膀,“你也彆多想。”
“照我看,這商戶之間堪比官場,容四能從刀山火海中闖過來,必定有點手段,還是小心為上啊。”
手裡捧著杯子,福寧吹了吹滾熱的水,微微抿了一口。
她突然抬頭。
“趙家是不是有個女兒嫁去容家了?”
陳真想了想,“是,容大奶奶,趙流月,不過她是填房,前頭那個病死了。”
福寧“那她也是個官太太了。”
“不知道她參加過那樣的宴會沒有。”
她眸光深遠,容府大爺容祁,和她同年中舉,吏部銓選之後就成了趙家女婿。
說不是有意拉攏,鬼都不信。
“那些席麵,容祁在不在?”
陳真搖頭,“白七爺沒提這個。”
苑福寧放下茶杯,挽起袖子走到書桌之後,挑了一隻最趁手的筆,開始磨墨。
陳真“現在寫狀子嗎?”
福寧把墨塊遞給她。
“白明珠明日休沐,我打算找他研究一下師兄的事情,容玉曉這件事得趕緊處理了。”
窗外那隻喜鵲撲棱棱的飛到窗前,左右歪著腦袋往裡看。
院裡,長墨疾步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