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福寧攥緊拳頭,指甲戳著手心,但沒有她心口疼。
“你們仔細檢查過了?他確實是死了嗎?”
她想說苑晗兩字,但字頭卡在喉嚨裡怎麼也發不出來聲,最後用一句他代替。
溫若心虛的舔了舔嘴唇,支著胳膊慢慢直起腰,顛著筷子夾了兩粒蛋黃花生米喂進嘴裡。
任娘子炒菜的水平越發高超了。
他朝任娘子豎了個大拇指。
苑福寧:“我在問你。”
她身體前傾,緊緊盯著溫若,“你們有沒有確定,他當時是真的死亡?”
溫若喝了酒,手不穩,苑福寧猛地一拍桌子,他筷子裡的花生米骨碌碌順著桌子滾掉了。
再抬頭,溫若麵露不悅。
“叔父,這位姑娘什麼意思?”
容毓坐在他左右,為他倒了一杯酒,“沒有什麼意思,女兒想為父親追蹤真相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溫若登時警惕起來。
容毓將他是酒杯推過去,“讓我猜猜,溫大人是當時的主治醫官之一,廣寧大疫最嚴重時,每天能死上百人。”
“可官府卻要求,每個亡者都要仔細檢查了才能掩埋。”
“你沒有做,對不對?”
他的聲音幾乎沒有起伏,但卻聽得溫若毛骨悚然。
“你說什麼呢?”
溫若急了,起身就要掀桌,被容毓抓住手腕強行扣在桌上。
容毓微微一笑,“我們雖然是刑房的人,但這趟並不是來糾錯的,你如實說,死的人也不會是你。”
溫若看向溫嶺,溫嶺坐在特製的
軟榻上,身子歪歪斜斜的靠向一側,拿帕子的手捂著嘴,暗暗的咳嗽著。
他不想管。
溫若看出來了。
手腕子酥酥麻麻的疼。
他掙紮不脫。
心虛的直往下撇,“那會兒每天都要死那麼多人,我們哪來得及一個個確認啊。”
苑福寧預料之中的答案。
她緊攥著的手沒有半分鬆懈,“我記得大周律有個規定,得疫症而死的人不能脫離疫區掩埋,宋文濂為什麼能帶走?”
溫若額間的汗都下來了。
今晚這個筵席不應該來的,他就知道!
“這個..”
溫嶺清了清嗓子,“今天這頓飯都是自己家人,隔牆無耳,你且放心。”
溫若這麼多年就指著疫症主治醫官的名號賺錢呢,他可清楚這小子的軟肋。
溫若頹然的往後一靠,
“宋文濂是扶州來的官啊,雖然不是本地的,可畢竟有官職。”
“我是民,他是官,他說帶走,我能反對嗎?”
“再說苑晗本人也是個死人了,本身有得過疫症治愈了,按說他是有抵抗這病的能力的,我想帶走也沒什麼,就同意了。”
苑福寧合上眼睛。
宋文濂把人帶走的時候,苑晗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這兩個人有仇嗎?
“他在廣寧,還和誰有過接觸?”
溫若蹙著眉想了許久,茫然的搖搖頭,“說實在的,他是個老好人,和不少人關係都算不錯,又沒有先生架子。”
“當時那一片的小乞兒一半都是他救的呢。”
容毓:“乞兒
?現在還有丐幫嗎?”
他仍舊攥著溫若的手腕,隻是力道鬆了不少。
溫若看向溫嶺。
溫嶺道,“那一片有個城中村,叫金城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