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兩人有事情要談,秦宴風直起身,“我去買水。”
沈辭拎著文件袋回頭看著男人消失在鐵門後,挑著眉看向身邊的沈滿知,“你身邊那位?”
沈滿知垂眼,算是默認,“結果怎麼樣了?”
沈辭將文件打開,抽出一遝紙張給她,“你懷疑咬傷她的人身上攜帶某種病毒,但結果顯示,那女孩並沒有任何被感染的跡象。”
沈滿知接過快速地掃過去,眉梢微蹙,隨即又撫平下去。
“還有一種可能,”沈辭見她沒說話,繼續補充道,“惰性感染,病毒或者傷患都會存在這樣的可能,暫時難以檢測,需要觀察。”
沈滿知抬眸,“能給她做和我一樣的檢查嗎?”
沈辭很明顯地愣了愣。
“算了。”
她又輕歎一聲,撤回這個話題。
沈辭看著她仍有些低沉的神色,斟酌了兩秒開口,“你懷疑咬傷那女孩的人,是和你一樣的情況?”
注射過某種藥物,和她一樣沒有不良反應,並且普通檢查根本檢測不出異常。
沈滿知眸色幽暗,“不止。”
沈辭蹙眉,“那女孩……”
沈滿知食指豎在嘴邊,“隻能先觀察一段時間。”
“難怪你不讓我進去……”沈辭突然明白過來她在憂慮什麼,重新裝好文件袋,“暴亂者還沒有抓到?”
沈滿知搖頭。
“如果隻是普通人精神失常報複社會都還好說,怕就怕,”沈辭停頓了半秒,看向她,“他也是實驗體。”
沈滿知不置可否,“事後有人迅速出現接應他離開,不排除實驗體恢複意識出逃的情況,但更有可能是有人蓄意而為。”
沈辭突然皺眉,“衝你來的?”
沈滿知往前走了兩步,坐在長椅上,往後靠去半眯著眸,“不確定,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策劃擾亂治安。”
她今天穿了一條休閒褲,此刻正大佬般地叉開腿坐著,從兜裡摸出煙盒,抽出一根咬在嘴邊,點燃,半眯著眼吐出煙霧。
“隻是太巧合了。”
怎麼會那麼巧合,她剛好在那邊吃完飯出來就站在商場對麵,遇上廣場上情侶求婚,然後就是暴亂襲擊?
沈辭站遠了一些,仍平靜道,“退一步講,若是那人隻是精神失常而造成的暴亂,你還會親自去救嗎?”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沈滿知自詡不是什麼好人,外人的評價也無非是她對親人冷淡無情,待旁人冷漠寡言。
她也確實沒反駁過。
不斷變強的初衷也隻是為了保護自己,甚至很多時候連自保都是問題。
更何況去救其他人。
旁人都說她冷漠無情,但沈辭卻不這樣認為。
故事的一開始,是街邊小門診經常有位掛兒科的小女孩,隔三差五滿身是傷的過來處理傷口,後來來的次數少了,也是經常帶著一身的淤青傷痕。
再後來,她會帶著一個低年級男生過來,不知是什麼磕磕碰碰的傷口,額頭俊臉膝肘都有破皮和擦傷,他那個時候甚至感歎這麼漂亮的小女孩最終還是走上了不歸路。
後來的故事他越了解,就越沉寂。
她曾不自量力將十六歲的薑樾從泥潭中拉起,也曾在一念之間決定幫助學姐逃離流氓的魔爪。
曾以身犯險救過被綁架團夥撕票的池少爺,也在境外任務中收留過一位同種膚色的陌生男人,更是以身入局搗毀犯zui窩點絕地翻盤……
在她一無所有的年少時期,她可以勇敢地救人,如今遇上這種事,她有能力自然也會去救。
隻是太多人被麻痹了眼睛,以為她就是那樣一個無情無義的人。
沈辭看著她鬆弛的模樣,神色嚴峻,“你還是會去救的吧。”
沈滿知兩指夾著煙抬眸不急不緩地看著他。
沈辭抿唇,神色認真,“所以你和他們有本質上的不同,無論是一開始,還是被判定為人質的兩年以來,你一直都擁有完整的獨立人格。
隻要配合治療,不必太擔心有朝一日會成為那樣的人。”
那樣的喪失人性的實驗體。
沈滿知靜靜地聽完,突而彎唇。
沈辭幾乎是一開始就看出來她心裡裝的東西,無論這件事是刻意為之也好,是巧合也罷,那個暴徒的行為,最終也可能是她的歸宿。
人一想多,就不太會把自己的命當回事兒,一切歸結於三個字,沒意思。
反正最後都是一樣的死局,一旦覺得沒意思,就連掙紮也不願意了。
沈辭最怕她這一點。
太頹廢。
他補充道,“你最近還是小心一點為好,潛伏期已經過了,你身體出現的狀況並不可控,若對方的目標是你,千萬不能放鬆警惕。”
沈滿知輕輕應聲,“知道。”
沈辭準備走了,回頭又看了看她,“那位秦先生,你彆又把人推遠了。”
沈滿知沒回話,沈辭也沒等她回,提著文件袋又無聲無息地離開了天台。
指尖的煙燃燒到指尖,她被火星燙了一下,縮起了無名指,垂眸看著身下的煙燃燒殆儘。(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