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不能做嗎?”
聽到這話,陳沉下意識地轉向夏星,而後者則是毫不避諱地回答道:
“我的工作內容更偏向於後勤和物資方向,對現場情報偵察並不擅長。”
“所以,派一個新人來是正確的選擇,如果有機會,我會協助他。”
“當然,如果沒必要的話,我會在跟他完成交接之後離開。”
“明白了。”
李幫隨即點頭,繼續問道:
“我們是否需要對預定接應地點進行前期偵察?是否需要在外圍與偵察員見麵?”
“沒有必要,他會始終保持獨立行動。”
夏星立刻搖頭,回答道:
“進入戰區之後,一切都是不可控的狀態。”
“我們不知道偵察員有沒有暴露,也不知道他會不會被作為懷疑對象重點跟蹤。”
“所以,最好的處理方式是,直接讓他自己過來,但我們不跟他接觸,有需要我們的時候再出發,如果沒有,就當他不存在。”
“當然,一旦有意外情況發生,我們也需要對他實施營救。”
聽完夏星的話,李幫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隨後說道:
“明白了,那我們就繼續保持獨立活動。”
“但是,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我們需要繼續外出偵察,想辦法探索撤離路線。”
“理論上說,現在雖然出比進嚴,但政府軍綁架民眾的意圖還不明顯。”
“如果有機會能混在難民裡麵,我們還是能跑出去的。”
“這邊的任務一結束,cia那邊一脫敏,我們就要做好撤離準備。”
“泰勒裡法特體量太小,不如阿勒頗閃轉騰挪的空間大。”
說完,李幫看向了一旁的陳沉,等待他的指令。
而陳沉則是果斷開口說道:
“你來安排。”
從李幫的表現來看,現在的他已經完全具備了獨當一麵的能力。
自己左臂受傷,雖然並不影響實際戰鬥,但終究會在一定程度上對計劃的安排造成影響。
人並不是一種絕對理性的動物,身體上的病痛和不便會潛移默化地影響一個人的思維模式,甚至直接導致戰略戰術的變形。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有放權的條件,那不如老老實實放手。
得到陳沉的許可之後,李幫也是立刻做出了安排。
在他的計劃裡,東風兵團的撤離路線不是普通的“隱蔽撤離”,而是要考慮身份暴露、戰鬥爆發後仍舊能夠全身而退的路線。
所以,隱蔽性雖然要考慮,但更重要的,還是要留有作戰的餘地。
在陳沉的意料之內,他將危險的偵察點位留給了經驗已經相當豐富的楊樹和矮腳,自己則負責押後指揮。
而對陳沉,他給了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中間過渡位置——留在學校附近隱蔽觀察,監視泰勒裡法特南部難民和政府軍的動向。
這樣的安排相當科學,陳沉也沒有提出任何異議。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眾人立刻開始著手偽裝。
這時候,夏星的獨特技能便徹底展露出了作用。
眾人的訴求非常簡單,在能夠攜帶足以支撐作戰的裝備的前提下,還要保證外形上不引起注意。
畢竟,他們本身是亞洲人麵孔,一旦露臉,本來就會受到特彆關注,如果服裝上再露出破綻,不用想就知道會是什麼後果。
但夏星的處理方式非常聰明。
露臉是肯定要露的,但膚色,必須要變黑。
敘利亞本身是有非洲裔阿拉伯人的,這些人並不是純血非洲人、也不是純血阿拉伯人,從骨骼特征來看,他們跟黑皮膚的亞洲人更加相似、尤其匹配蒲北的人種特征。
所以,隻要把眾人的皮膚壓黑一個度,基本上就能做到融入環境。
至於衣著方麵,夏星拋棄了直覺上最合適的長袍,而是選擇就地取材,去模仿當地拾荒者的衣著。
大口袋,蓬鬆的破衣爛衫,這一套裝備下,厚重的防彈衣能被極好地隱藏,而武器則可以裝在隨身的口袋裡。
裝扮完成之後,陳沉一眼看去,已經分辨不出小隊的眾人和當地人的區彆了。
他滿意地點點頭,開口說道:
“看來你還是要繼續留在這裡一段時間,我們想要在城裡好好生存下去,你的技能很重要。”
“沒問題。”
夏星毫不猶豫地回答,隨後看了一眼手表說道:
“倒計時3個小時,宵禁就會開始。”
“我建議,我們現在就可以出發,想辦法先去探一探路。”
“可以。”
眾人迅速站起身,而這個動作被夏星看在眼裡,讓她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
“不要那麼整齊,記住,你們是拾荒者,是智力障礙、話都不會說的拾荒者。”
“戴好兜帽,戴好耳機,裝得像一點。”
“如果有意外情況發生,什麼都不要管,帶著東西拔腿就跑,沒有人會追你們的,明白嗎?”
“明白!”
最後的注意事項交代完畢,眾人分批走出庇護所。
作為這次行動的指揮官,李幫跟夏星一組,而陳沉則是自己走向了小學的方向。
正如夏星所說的,這一路上都沒有人向他投來過多關注的眼神,因為在大街上,像他一樣的人太多了。
大戰剛剛開了一個頭,所有人都意識到了即將到來的危險。
而出於人類生存的本能,這些人正在不顧一切地搜刮著這座城裡的所有物資。
不僅僅是商店,發展到現在,被炮彈摧毀的民宅也開始遭受洗劫。
如果裡麵有活人還好,在基本的道德底線約束下,難民們隻是進去看一眼就會退出。
但如果房主已經死了.
那就沒有人會有太多顧慮了。
陳沉眼睜睜地看著一具具的屍體被從半坍塌的廢墟裡拖了出來,隨後,廚房裡的食物和淡水被洗劫一空,金銀首飾更是在第一時間就被打包帶走。
在所有人離開之後,陳沉背著他的“拾荒包”走進廢墟,裝模作樣地翻翻找找。
他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東西,卻找到了一個大腿已經被壓斷,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男人。
地上的血已經乾涸,他的嘴唇也是一片焦枯。
他不知道已經在這裡躺了多久,剛才那些進門的人不可能沒有注意到他,但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對他施以援手。
或許在彆人看來,他的命運已經注定了。
陳沉的眼神閃動了一瞬,隨後,他轉身離開,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而在他身後,一個真正的拾荒者已經走了進來。
後者脫下了受傷男人的鞋子,裝進了自己的背包。
陳沉看得眉頭緊鎖。
他知道,這個動作意味著,城內的資源已經被壓榨到了極限。
而在繼續膨脹的“求生欲”主導下,真正的混亂馬上就要發生了。
當死人的遺產全部被榨乾之後,為了繼續活下去,剩下的人必然會開始對活人下手。
而一般來說,從死人發展到“活人”,時間不會是幾天、幾周,而是幾小時。
因為,大家不會等手裡的資源都被消耗完之後再想著去進一步地掠奪,被圍困的無人之地本來就是一座修羅場,當大家注意到資源不足的狀況時,踩踏式的秩序崩潰會在瞬間發生。
情況惡化的速度遠遠超過所有人的預料,這場戰爭似乎跨過了許多“必要”的階段,直接奔向了最後的結局。
陳沉轉身離開,走到角落之後,打開無線電輕聲說道:
“我們得抓緊時間。”
“我有感覺,對方應該快要動手了。”
“局勢已經發展到了關鍵節點,隻要增加一點點的擾動,就會讓這座城徹底崩潰。”
“自由軍應該會短時間內發起一輪新的進攻。”
“而借著這個機會那夥武裝分子如果要使用化學武器的話,很有可能,就在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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