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何邦雄是從頭到尾參與了整場行動的,所以從他的視角來看,陳沉的話,反而是最真誠的“攤牌”。
沒錯,在場的任何人,都沒有選擇的空間了。
更不可能有討價還價、斤斤計較的餘地。
擺在眾人麵前的,就隻有兩個選擇。
信,或者不信。
如果信,那就一條路走到黑,打到最後,賭佤邦會出手、東風兵團會出手,保住自己慘重犧牲代價後換來的戰果。
如果不信,那就到此為止,一拍兩散,最後誰也彆想撈到太多好處。
何布帕和何邦雄不知道什麼叫囚徒困境,更不可能知道怎麼去計算期望收益、去尋找納什均衡,但能走到他們這一步的人,幾乎每一個都是人精,隻要不是出現重大問題,基本不可能做出誤判。
所以,在陳沉的這番話說完之後,何邦雄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做出了表態。
“老弟,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打到現在了,再去想什麼後果,說什麼製衡,再去畏手畏腳瞻前顧後,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就一句話,我信你,你能給我這個承諾,就足夠了!”
“打,大其力一定要打!”
“人生難得幾回搏,你跟鮑小姐想做成的大事到底是什麼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這事兒做下去,我就可以不是軍閥了!”
“老弟,我乾了!”
“756旅的指揮權,我交給你。”
“之後對大其力的作戰,我不再參與——不是,我肯定還要參與,要不然你可能壓不住那些兵油子。”
“我的意思是,你說怎麼打,我就怎麼打。”
“如果命令執行上除了任何偏差,你直接給我下命令,該斃掉誰就斃掉誰!”
“好!”
陳沉砰地一拍桌子,讚許說道:
“要的就是你這個魄力!”
“你放心,這場仗打完,該是你的東西,全部都是你的。如果有人敢上手來搶,我保證他第一個上東風兵團的名單!”
“那就這麼定了,第七旅呢?”
“我也打。”
何布帕沉穩地點點頭,回答道:
“我本來就沒有756旅那麼多顧慮,我肯定是要打的。”
“我現在就一個問題:陳長官,我們到底要死多少人?”
“我得有個準備,也得有個計劃,不然的話.我心裡沒底。”
聽到他的話,陳沉沉吟片刻,隨後說道:
“大其力到底要死多少人,其實你問我,我也心裡沒底。”
“城市巷戰.這個詞一說出來,隻要是懂打仗的,都會心裡發顫。”
“而且更麻煩的是,我們是要用三千人去打一個人口達到15萬的大城,這種難度,不用說你們也能明白。”
“但好消息是,我們打的不是‘侵略戰’,至少民眾不會站在何邦雄那一邊。”
“不過即使這樣,攻守雙方的戰損能做到2比1以下,都是很不容易的。”
“也就是說.去了的人,可能會全死完,甚至還不夠。”
“明白了。”
何布帕重重地吐出一口氣,隨後說道:
“那就沒辦法了,隻能是一次推進去,一次性掃蕩全城。”
陳沉的眼神變了一變。
他沒有想到,在他看來頗為“穩重”甚至是有點過於圓滑的何布帕,居然也能參透這次作戰行動最核心的真意。
沒錯,隻能是一次推進去。
而且,必須是分兵進攻。
這三千人會被分成無數個小隊,每一個小隊負責一個作戰目標。
非必要情況下,他們不會知道其他小隊的動向,也不知道其他人的傷亡情況。
隻有在這樣的環境下,陳沉才能保證這些小隊始終具有作戰意誌。
這是“一局定輸贏”的梭哈之戰,也是要用血肉去塞爆絞肉機的背水一戰。
不可能有任何花裡胡哨的戰術了,在雙方水平都不高的情況下,誰先減員到閾值以下,誰就會先崩潰。
這很殘忍。
但,慈不掌兵。
陳沉開口回答道:
“沒錯,隻能是一次推進,而且,這一次推進中,人不打光,我不會下令撤退。”
“怎麼保證下麵的隊伍聽指揮?”
何邦雄問道:
“我的意思是,還有一個非常核心的問題,我們的人進去以後,隻要放下槍脫下裝備,就立馬可以冒充平民投降。”
“到那個時候,我們怎麼控製他們?”
“兩個方麵。”
“第一,我們要先借助炮火和裝甲掩護推進到大其力核心區域,不給他們逃跑的機會,隻有打,把505旅打穿了,他們才有機會跑路。”
“我們要主動鑽口袋,然後把口袋撕碎。”
“第二,我們要給自己人上標記。去找點生豬檢疫的燃料,給他們所有人的臉上、手上明顯位置蓋上章。”
“對他們可以說,這是敵我識彆標記”
“這不好辦。”
鮑曉梅搖搖頭說道:
“他們也不至於那麼傻,搞這麼一出,大家就都知道接下來的行動有問題了。”
“必須有一個合理的理由,但我想不到有什麼理由是”
“猛浪禪寺。”
陳沉打斷鮑曉梅,開口說道:
“這是一場大戰,動員不能隻靠錢、靠戰利品了。”
“得給他們上點價值。”
“最好的,就是上信仰。”
“通知下去,出發之前,我們請猛浪禪寺高僧祈福,給每個人上戰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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