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伏誅
接收明學昌的過程一切順利,陳沉本以為白所成會以他為誘餌設伏,但實際上,直到他們把明學昌帶回紅岩營地,都沒有任何意外發生。
仍然留在外圍警戒的同盟軍哨兵反饋沒有發現跟蹤者,老街城內的各個勢力忙於處理魏家的後事,其他幾個邊防營也沒有調動的跡象。
明學昌似乎真的被放棄了,這讓陳沉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畢竟,明學昌到底不是個小角色,他手裡掌握著很多四大家族參與惡行活動的證據,就這麼放心地把他交給同盟軍,確定不會出問題?
不過,這個疑問隻是在他的腦子裡轉了一圈,很快,他便想清楚了問題的關鍵。
開玩笑呢?
明學昌的那些破事,絕大多數都是在彭家聲在位的時候乾出來的啊
哪怕彭德仁不知道,彭家聲會不知道嗎?
長官換了,難道就能把時間線也一起篡改嗎?
因此,他還真就對四大家族——不對,現在是三大家族了。
他還真就對三大家族構不成什麼威脅。
恐怕唯一的信息增量,也就是有關爆炸案的這點信息了
而另一方麵,明學昌送過來了,他的家人可沒送過來。
雖然明學昌是個惡人,但他對自己家裡人還是有感情的,控製了他的家人,至少能多一份保障。
那麼在這種情況下,想要撬開他的嘴就沒那麼容易了。
或許,隻能給他上點手段。
陳沉臉色陰沉地看著對麵的明學昌,而後者在注意到他的眼神後,則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我早該想到的,也隻有你們,才會那麼在意所謂的真相。”
“同盟軍或許也在意這一點,但他們不可能用這樣的手段去達成目的,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推動他們。”
“我想過很多人,但唯獨沒想過是你們.我以為你們隻是殺回了拱堂村,隻是想報複、隻是想泄憤,我沒想到伱們能乾出那麼大的事情來.”
“我們確實是想報複。”
陳沉打斷了明學昌的囉嗦,隨後繼續開口說道:
“接下來,你最好不要再說這麼多的廢話。”
“不要把我們當傻子,最近的所有事情都是我們乾的,我們還有一個名字,叫東風兵團。”
“明白了嗎?現在,能配合嗎?”
明學昌愕然地看著陳沉,難以置信地問道:
“東風兵團?”
“你們?東風兵團?!”
這怎麼可能
那個在半年之內迅速崛起、參與了猛卡的“奪權政變”、一夜之間乾掉了糯康集團的東風兵團,居然是曾經自己手下的幾個“雜兵”組成的?
世界上最大的笑話,也就不過於此了。
可問題是,從彭德仁對待他們的態度、和他們身上穿著的裝備來看,這件事情的可信度,確實高得嚇人.
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他們是怎麼在半年的時間裡,從什麼都不懂等等。
他們怎麼可能什麼都不懂?!
他們是那場戰鬥裡唯一存活下來的四人,他們幾乎把緬軍山地部隊的一個連打沒了!
這四個人站在一地的屍體後麵的場景,自己到現在都還記憶猶新。
也就是說,他們其實早就潛伏在同盟軍裡了.而自己,則根本不知道他們的目的!
紛亂的念頭在明學昌的腦子裡不斷閃過,他突然想通了很多事情,但又有更多的事情,被籠罩上了一層厚重的迷霧。
——
不過,這不是當前的主要問題。
主要的問題是,落在了他們的手裡,自己幾乎是沒有可能活下來了。
原本準備好的用於與彭德仁斡旋的那些條件已經全部失去了意義,人家就是來報仇的,你跟他談什麼條件?
除非願意把自己的命賠出去,否則他們怎麼可能善罷甘休?
這一刻,明學昌無比後悔自己當初做出的選擇。
替罪羊那麼多,為什麼偏偏就選中了他們呢?
自己當初的想法到底是什麼來著?
是了,那時候自己覺得,他們既然能跑掉,肯定就還有回來的一天,而如果把他們打成“罪犯”,自己的處境就安全多了。
這是一種謹慎的方案——可問題是,偏偏是這種過度的謹慎,把自己送入了現在的絕境!
這是何等的諷刺。
白所成勸過自己的,他說過不止一次,自己的謹慎有些過頭。
可自己根本聽不進去,還以為對方隻是輕浮、自大,但實際上,那才是更高的智慧.
明學昌再次歎了口氣,略微點了點頭後,他開口說道:
“我明白了。”
“但是,你們也不用指望從我這裡得到什麼東西了。”
“我的家人在白所成手裡,你們不可能用他們來威脅我。”
“另一點,我也不可能跟你們合作。”
“我們的關係,隻能是不死不休。”
“所以,殺了我吧。”
“殺了我,你們的仇就報了,一切就結束了。”
“沒有那麼容易。”
陳沉搖搖頭,回答道:
“我沒打算給你用什麼花裡胡哨的手段,什麼交易啦、說服啦、威脅啦,都沒有意義的。”
“我隻想告訴你一點,在審訊這件事情上,我也是拿手得很。”
“隻要有充足的時間,我相信不會有人不開口的。”
“而現在,恰好,時間充足得很。”
.
“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如果要說,我給你10分鐘。”
“如果不說,那我現在就可以開始了。”
“相信我,為了得到一個舒服的死法,你連小時候燒死過幾隻螞蟻,都會一點不漏地說出來的。”
陳沉看向了那些被其他人拿進來的各類工具,眼神完全是冷漠的,但卻又透露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殘忍。
明學昌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他張了張嘴,猶豫了幾秒鐘,最後說道:
“那你就試試看吧。”
對明學昌的審訊持續了8個小時,在這8個小時裡,陳沉動用了他熟悉或不熟悉的所有手段。
在過程中,明學昌曾經數次崩潰,歇斯底裡地吼叫著描述著李幫、石大凱的親人曾經經受過的種種痛苦,想要徹底激怒他們,讓他們失去理智,給自己一個痛快。
他說石大凱的父母從始至終都是被關在一起的,兩人目睹了最親密的親人逐漸死去的全過程;
他說李幫的父親當著女兒和妻子的麵殺掉了李幫的爺爺,而老人在臨死前隻說了一句“娃兒,爹先走了”;
他說李幫的妹妹沒受到侮辱,隻不過是因為他媽媽同時服侍了好幾個人,讓大家都沒空罷了;
“你妹妹可學了不少東西,看也看會了”,這是他的原話。
這些話讓石大凱和李幫怒火中燒,但讓明學昌沒有想到的是,他根本沒能給審訊的過程帶來一點變化。
因為執行審訊的是陳沉,而陳沉對他完全沒有憤怒。
很顯然,這樣的挑釁是毫無意義的。
陳沉隻是把這一切當做了一種令人生厭、但卻又不得不去執行的“工作”來執行,而既然是工作,那就是需要專注、精確、且全情投入的。
的確很不容易。
因為,審訊中的大多數痛苦和恐懼都是與“死亡”這件事情本身掛鉤的,也隻有這樣,被審訊者的心理防線才能迅速被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