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到底是什麼人
孟賓,孟賓政府公共醫院。
小魚躺在病床上,結束手術後的她已經基本恢複了狀態。
現在的她就跟陳沉第一眼見到時一樣,雖然仍然虛弱、疲憊,但好歹臉上已經沒有那種嚇人的死氣了。
手術還是非常成功的——實際上,一個血氣胸手術,隻要是在設備完善的醫院裡,想要做好還是沒有太大問題的。
相對比較麻煩的反而是她的左手,拇指、食指指骨全部斷裂,腕骨多處移位骨裂,醫生光是給她擺回去就花了不少時間,好在是肌腱和神經基本沒有太大損傷,否則以猛卡這邊的醫療條件,一隻手真的就廢了。
她稍稍活動了一下略微有些僵硬的腰,看著剛剛走進病房,站在窗前若有所思的陳沉,聲音略微有些嘶啞地開口問道:
“所以你到底是怎麼過了景棟的關卡的?我記得我在暈過去之前,你們好像已經開打了。”
聽到她的話,陳沉轉過身搖了搖頭,回答道:
“沒有,怎麼可能開打。”
“對麵是政府軍,我們是正規傭兵團,像是那種會動不動就開打的人嗎?”
“那你為什麼要戴麵具?”
“.這隻是一種習慣。總之,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伱到了孟賓,48——準確地說是36個小時之後就會有人來接你。”
“我記得你說過,隻要你活著,你的上級會出錢。”
“你們到底願意出多少錢?為了救你的命,我付出的成本可不低。”
小魚嘴裡發出“嗬嗬”的笑聲,隨後開口道:
“你沒上過審訊課嗎?”
“刻意的強調往往隻是為了掩飾真相,你也許確實想要錢,但你不覺得在這個時間提出來顯得太急迫、反而不像真的了嗎?”
“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身份,但我可以肯定,你絕對不是隻想要錢的傭兵。”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陳沉無奈地搖搖頭,隨後繼續說道:
“但我的身份恐怕真的跟你想象的不一樣,我沒法證明,你也沒法證偽,可能要很久以後,你才能接受這個事實。”
“沒有關係,我不會追問。”
小魚的右手打著吊瓶,於是隻好輕輕擺了擺包紮起來的左手,動作顯得有些滑稽。
“那就不聊這個吧——聊點我們可以聊的。”
“我記得在車上,你說你們在某個地方的河道用10個人打敗了300人,還炸掉了桑康的一支船隊?”
“說實話,當時我還以為是我聽錯了,畢竟我神智並不清醒。”
“所以現在,能不能告訴我,這到底是真的,還是我的幻覺?”
“是真的。”
陳沉毫不猶豫地回答。
“怎麼做到的?”
“哪一部分?炸船還是10對300?”
“先從炸船說起?”
“沒什麼可說的,一艘油輪做成大炸彈,在三福附近開過去引爆,就這樣。”
“10對300呢?”
“更沒什麼可說的,我們打掉了桑康的直升機,放火燒了一片河心洲,擋住了對方的地麵部隊,然後把4艘船按在水上打掉了。”
聽到這幾句話,小魚不由得有些發愣。
這個男人,無論從他說話的細節、還是從他所掌握情報的顆粒度、亦或者是從他對自己的態度、以及打擊毒販的大方向來看,都毫無疑問是一個“自己人”。
但問題是,在自己的印象裡,自己人也真沒有他這麼做事的啊!
火燒河心洲是什麼鬼?大爆炸是什麼鬼?
哦,爆炸可能是為了衝卡。
但.
“你們怎麼會在三福被攔住?”
小魚冷不丁地問道。
“我們搶了505旅召嘉良的突擊艇,他讓糯康去攔住我們。”
“.江龍?你們搶回來了?”
“不是搶回來,是歸我們了。”
陳沉糾正道。
“一個意思。怎麼搶的?偷的?”
“沒有,他停在洛克碼頭,我們打過去,然後開了就跑。”
陳沉說得非常簡略,就好像整個過程真的就那麼輕鬆寫意一樣。
但,對這一片的情報無比熟悉的小魚卻懵了。
“召嘉良在洛克碼頭附近布置了裝甲連的,就在友誼大橋旁邊——你們怎麼跑掉的?”
“把裝甲車打掉就行了,輕裝甲,很脆。”
“.那是突擊炮!”
“那也很脆。”
小魚徹底沉默了。
尷尬的氣氛逐漸蔓延,沉默了足足幾秒鐘之後,小魚才再次開口問道:k19呢?不會也是從505旅搶的吧?你不要搞得太過分啊,召嘉良目前來說還是有價值的,他想自治,但.”k19是糯康的。而且以後肯定是何邦雄坐大了。”
“?????你乾什麼了?!”
“我真的啥也沒乾,他抓住了505旅的把柄,然後事情自己就變成這樣了——而且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不同意也沒用啊。”
“鮑家沒反應?”
“鮑家目前來說還是跟我們一邊的——我的意思是,跟我們東風兵團是一邊的。”
“.懂了。”
到這一刻,小魚終於把她被抓的這一段時間缺失的情報都補全了。
而她也越發相信,眼前這個男人真的是自己人,因為他所做的一切事情,完全符合自己人的利益。
終於可以徹底放心了。
在地牢的一個多月時間,她時時刻刻都在麵臨著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折磨,完全漆黑的環境足以摧毀所有人的意誌,如果不是心裡還有滅不掉的火,重見天日時,她恐怕早就已經崩潰了。
她每時每刻都在擔心因為自己的失手,導致整個緬北的行動失敗、局勢失控。
而實際上,這樣的風險也確實存在,甚至那架天平真的差點就已經傾斜了。
她寄希望於自己的備份,但也從未想過隻依靠備份。
折斷的左手,就是她拚死抗爭的證明。
可最終,她所麵對的,卻是一片大勝。
就好像戰場上被炮彈震暈,醒來發現自己在戰地醫院,隊友已經開始開茅台、搞篝火晚會了一樣.
失落嗎?
並沒有。
勝利從來就不是個人英雄主義的結果,飽和式行動才是保證萬無一失的最佳選擇。
實在是太好了
現在,隻要等接應的人員到位,一切就算是結束了。
無論這個男人是什麼身份,他既然不想說、或者是不能說,那就算了吧。
有什麼關係呢?
如果一個人表現得像自己人,說的話像自己人,做的事情符合自己人的利益,那他就是自己人。
——
至少,對自己這樣的一線人員來說,一定是這樣的。
想到這裡,她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