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密切關注著車後座上的小女人。隻見她正俯低身子,耐心地讓孩子幫忙解著西服鈕扣。
她滿目溫柔地垂眼看著小小手指,認真地抵著鈕扣,穿過比指頭尖大得多的扣眼。
每解開一顆,她就誇張地歎一聲。哎呀,這下舒服了,可以透氣了。更舒服了。更透氣了。感謝墨寶釋放了媽咪。
逗得孩子咯咯笑。
仿佛歲月裡,從不曾經曆淩辱與傷害。
這就是她,世間唯一。明明吃儘了生活的苦,卻從不在孩子麵前表現,仿佛那些苦都是生活的饋贈與款待。
當墨寶想要像往常一樣,環住她的纖腰時,夏瓊依明顯僵硬了一下,然後衝孩子笑“寶貝兒,媽咪剛剛出了好多汗。如果你不碰媽咪,我會感覺更舒服的。”
隨即她後背離開座位靠椅,伸手拉住車窗上方的把手,將腦袋耷拉在手臂上。
“好。”孩子欣然應允,並無被拒絕地難過。
反應過來,孩子補問“媽咪,您都出汗了,爸爸為什麼還要給您披上他的外套?”
“呃……大量出汗之後不宜吹風。你爸爸是不是很體貼?”
“嗯。”小人兒重重地點頭。
她總是有辦法說服孩子。
陸澤瑞看似在專心致誌地開車,但母子倆的互動,都記錄在他頻頻看向後視鏡的眸子裡。
腦袋倚在吊起的胳膊上,夏瓊依下意識地深深嗅著男人衣袖上的陽光氣息,以驅趕鼻間仍若有似無令人作嘔的氣味。
她岔開話題,笑問墨寶,晚上的聚餐開心吧。
孩子開始嘰嘰喳喳,還說他已經同霍克夫婦約好了,下次一定要會見他的媽咪。
聽到孩子用“會見”一詞,而且還是讓素未謀麵的霍克夫婦會見她,足以想見她在孩子心目中的重要。
她望著孩子淺笑,眸光中流淌著寵愛與感動。
生活中的確幸如此之多,今晚遭遇的一切也沒那麼淒慘了。
不是沒注意到媽咪的眼睛紅過,墨寶有些擔心。但想想有老爸在,應該就沒事了,就忍住了沒問出口。
跨入朗恩花園的家門後,夏瓊依感到腳步似有千斤重,兩條腿如灌了鉛一樣邁不動步子。
自己被欺辱了,身體被惡人弄臟了,雖然換上了乾淨的拖鞋,卻也無法更改事實。
她不想玷汙這溫馨又純潔的家園。但因為要在孩子麵前掩飾,又不得不前進。
上樓梯時更覺腿軟,臉色煞白的她左手用力把著扶梯欄杆,雙腿借助手上的力道,一階一階費勁地向上,攀爬得無力而緩慢。
孩子就在她身邊,同她蝸牛般的速度保持一致。
她不能退縮,孩子會透過她的脆弱與退縮看到傷害,會過早見識到世間和人性的陰暗麵。
下一秒,她“啊”地驚呼出聲,身體騰空而起。
男人又一次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怎麼,這幾天做節目,休息得太晚,累得都爬不動樓梯了,我幫你。”陸澤瑞笑說,輕鬆的分子飄蕩在空氣中。